梅级听说了余良玉的事情竟然是包容的态度,这令梅文松大感吃惊,不免又问到:“那何世伯呢?”
因为听门房说起过,余良玉到访的时候何其多便已经在梅级的文房中,想必何其多也听说了余良玉的事情。“何世伯?”
余良玉一时以为梅文松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他并不认识一个叫此名字的人。“倒是梅某一时说急了。”
梅文松会意,解释到:“昨天二掌柜除了见到家父之外,应该还在那里见过一位叫何其多的先生吧。”
余良玉稍稍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到:“哦,原来梅相公刚才所说的何世伯便是这位何先生。见过,那时他刚好也在梅教谕的文房里。”
又问到:“梅相公问何先生何来?”
“想必何先生他也听说了二掌柜的事情,不知何先生是什么反应,难道也同家父一样?”
梅文松问到,手中竟攥出了手汗来。“何先生自然也听说了,不过何先生当时也只是旁听着,并不发一言,余某并不清楚何先生对余某之事的态度。梅相公为何对他人的态度如此好奇?”
余良玉多少知道何其多对他的事是抱着怀疑的,只是不便说起,不明白梅文松方才为何会有那样大的反应。“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梅文松掩饰般地假笑起来,又问到:“那个时候二掌柜们就只是单纯的说话,期间可还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就只是闲聊近况罢了。”
余良玉一脸轻松地说到。听到这,梅文松已经在联想着何其多心情的不悦很有可能是听了余良玉之事的缘故。果真如此,他也还没有到孤立无援的地步,本来他就崇敬何其多甚于梅级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就同梅级比较疏远。自然也希望何其多听到这件事之后会是同自己一样的反应。见梅文松一个人出神,余良玉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笑问到:“梅相公还有别的想问吗?”
想问的已经问了,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是梅文松内心已经十分笃定,笑到:“本还想请教治学上的事情,只是如今二掌柜应该是一心在生意经上,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余良玉听出这话中的意味,笑到:“虽然余某没有考取功名,只是这书却也是常读的,毕竟读书也不只是为功名,梅相公若有什么治学上的想探讨,不妨说说看,若是余某略知一二的,定然知无不言。”
好个余良玉,梅文松内心又响起了不满的声音,方才他的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是在反击自己把治学当成谋求功名的工具,不比他如今商人牟利高到哪里去,心里顿生起一股无名火,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当然这只是梅文松的偏见了,事实上余良玉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你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见梅文松脸上泛红,余良玉又笑到:“梅相公可是觉得这里间热,怎么额头上在冒着汗珠?”
梅文松听说,忙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站起来说到:“今日已经叨扰二掌柜多时,书院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余良玉见梅文松不自在,也便不多留,把他送到了店门外,笑到:“梅相公以后若得了空再到这里来,一回生二回熟的,余某想我们下次便可以聊得更轻松些。”
“怕是二掌柜生意繁忙,自顾不暇,怎好再来叨扰,就此别过。”
梅文松说完便离开了茗香阁往城北的方向离去。这梅文松虽说出来的话总是带刺,余良玉倒觉得他还挺率性可爱,只是仍旧不清楚他这一次来的动机是什么,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这才突然提起要走。就在余良玉琢磨之际,寻机避开的余光问着迎了上来:“良玉,你这么一个人站在门口,那位梅相公呢?”
“梅相公回去了,这不,刚送走他,便在这里站一会儿。”
余良玉回应到。于是叔侄两个人又重新回到里间来。“虽然刚才避开了,到底不是什么要紧事罢?”
余光刚才就留心观察着余良玉,见他同平常并无两样,但是出于关心,他这个做叔叔的还是觉着有必要多问一句。“叔叔问侄儿,侄儿竟也不知这位梅相公今日来的真正目的,不过是同他说了弃文从商的事情,刚才便是站在门口琢磨着他的来意。”
余良玉笑到,又问余光到:“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叔叔可看出这其中的玄机来?”
“我又不是算命看相的,哪里看得出什么玄机,不过只一件,这位梅相公似乎对良玉你不是很认同,又是从书院来的,可就是你之前所说的书院中梅教谕之外的另一种人。”
余光虽然戏谑自己不是算命看相的,这么些年的人情历练倒也练就了察言观色,揣测人心的本领。“原来叔叔也看出来了,侄儿也觉着这梅相公话里有话,他呢认为我如今是只会生意经不会治学,我呢则说了治学并不全是为考取功名,也不知他会不会误会了侄儿的话,以为是在呛他,便起身要走了。”
如今想来却是有这一层的原因。“这梅教谕的公子倒是有趣,你们两个在此之前并没有交集,他犯不着特意找上门来表明他的态度,按照正常的反应来说,他若不认同应该是不加以理会才是吧。”
余光说到。“所以侄子才说,弄不明白这梅相公今日来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余良玉笑到,“刚才在门边想的时候似乎已经冒出些苗头来,被叔叔这么突然叫起侄儿来,一时便又缩了回去。”
“问心无愧便是了,也许这梅相公就是这样执拗的人也未可知。”
余光为自己开脱到。“叔叔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
余良玉笑问到。梅文松回到书院,门房已经知道他早间到茗香阁找余良玉去了,如今回来,应该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见他来了,好奇心驱使他迎上去问到:“相公可是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日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梅文松心情不大爽快,便只敷衍到:“那位二掌柜已经说了,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二掌柜?”
门房知道的是茗香阁只有余光这一个掌柜,什么时候又多出个二掌柜来,而且这和余良玉又有什么关系。“二掌柜就是余良玉呀,他说了这二掌柜是他叔叔余掌柜和伙计戏谑的叫法,他不过是过来打打下手而已,不过是不是又怎样,他都自称是商人了,要我叫他相公却是不能的了。”
梅文松解释到,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屑。门房瞧着余良玉这般模样,还以为他与余良玉在茗香阁中发生了争吵,于是劝慰到:“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你们之前也不认识,不再来往便是了。”
梅文松还只认为门伯只是看门递信,没想到竟也有此认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内心突然得到些许安慰,点点头到:“门伯,我感觉有些疲累,先进去休息了,以后得了空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