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厚谊虽然口头上指责张胜擅作主张,只是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人家,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何况住到人家里,既然主人家这么要求,也不好推辞,再者,何继学口中的这位萍姑娘这么有才学,他也很好奇这是怎样一个奇女子。何萍在客厅里等音讯的时候已经在想着等会儿要出的“试题”,不一会儿便有了主意,等着的人也终于出现。“让姑娘久等了,这位便是我们家博学多才的掌柜,人称赛诸葛。”
张胜向何萍引见了赵厚谊,赵厚谊咳嗽了一声,又向何萍见礼。何萍再怎么看不起商人,人前也不能失了礼数,而且这位掌柜果真有别样的气场,因而欠身行礼,说到:“听说掌柜的颇通文墨,故而想着比试比试,不知掌柜的可准备好了?”
赵厚谊点点头笑到:“赵某已经准备好,不知姑娘想要怎么考?”
“方才我同哥哥赏雨,不如我们就此雨即景联诗如何?”
何萍指着门外屋檐的雨帘说到。赵厚谊很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心中早已知道何萍会做怎样的句子,笑到:“不知以何种形式?”
白何萍想了想,说到:“那就五言绝句吧。”
“好,那就请萍姑娘出首句吧。”
赵厚谊做出请的动作,极为优雅。“雨落投树荫。”
何萍很快便说出首句,她早就备好了腹稿。“无隙不乘凉。”
赵厚谊并不知道考题,却几乎脱口而出,倒让何萍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定了定神,忙又说出了下一句:雨声掩扣门。赵厚谊笑对:非是宾客来。两个人就这样对了下去,何萍有意借联句暗讽赵厚谊逐利远行却被雨追赶,都被赵厚谊给一一拆解,而且越来越占下风,最后也只得见好就收,承认赵厚谊肚子里果真颇通文墨。“既然我们掌柜的通过了姑娘的考试,可是能在这里借宿了?”
张胜笑问到。“小女子虽比不得君子,却是说话算数,现在就看家父让不让了。”
何萍说到。“只要妹妹不说漏嘴,先生向来乐善好施,自然没有不让的,何况现在见识到赵掌柜的学识,就算说赵掌柜是相公也不为过了。”
何继学觉得有了这次考试后在先生面前便更有底气隐瞒赵厚谊的商人身份了。“那哥哥同父亲说吧,我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何萍同何继学说完便悻悻然回自己房中去,也不赏雨了。“没想到赵掌柜您原来这么有学识,妹妹诗中之意我还未参透其意您便对出来,白替您担心了。”
何继学向赵厚谊连连竖起了大拇指。“这只是皮毛,刚刚不过是我们掌柜的热热身罢了。”
张胜一脸得意地说到,仿佛刚才对诗的是他自己。赵厚谊咳嗽了一声,对何继学夸奖起何萍:“萍姑娘果然才女,真真巾帼不让须眉。”
“我倒突然帮赵掌柜想到了另一个身份,既然赵掌柜有此学识,不如便称是京城来的相公,张兄是陪同的家人,此番是探亲游玩来的。”
何继学灵机一动,突然又帮他们想到了一个新名头。“哎,你们怎么在这儿?”
任嫂收拾完留宿赵厚谊们的客房到何继学的客房中不见他们几人,却听到客厅有人说话,便又往这边来,果见他们正在客厅说话。“我们刚刚正进行借宿考试呢,婶子来晚了一步,竟错过了。”
何继学戏谑到。“只听说院试乡试会试还有金銮殿上的殿试,却不曾听说这借宿还要考试,哥儿就别打趣婶子了。”
任嫂笑到,又想起来问到:“对了,赵掌柜和胜哥儿二位借宿一事哥儿可已经想好了怎么同先生报备了。”
“正要去呢,便称他们是京城来的相公和家人,到咱县里探亲来的,婶子可是把客房打扫出来了?”
何继学问到。“相公?可是刚才的考试中榜了,哈哈,房间呢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是夏天也不用准备被褥,就简单地收拾一下,还请两位不要嫌弃。”
任嫂转而对两位远客说到。“哪里,是我们麻烦了才是。”
赵厚谊一脸笑意到,张胜也笑着附和。“我这就过先生那边去,婶子先带赵掌柜哦不,张相公还有张兄到客房去吧。”
何继学说完便要走,临走前张胜揽着何继学的肩膀戏谑到:“若是你家先生也像萍姑娘一样要考过之后才决定留与不留,也请让不吝赐教。”
何继学笑着答应一声去了,任嫂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考官便是何萍,也就是她已经见过这两名外客。何其多书房中,何其多正一边整理着信件,一边听着外边由小到大的雨声,突然间想起了早上那两个要来拜访被拒的远道而来的京城客商。自从祖父去世后家里便断了和京城的联系,难不成是祖父的旧交,想想祖父确实有同商人往来,虽光明正大,却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总之,读书致仕万不能与商人有任何瓜葛。就在何其多的思绪越走越远之际,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拉回了现实,又听到了何继学的声音,便让他进来了。“先生,天色已黑,有两名外地男子为躲雨回不了县城,所以想着在我们这里借宿一晚。”
何继学缓缓地开口说到。何其多鼻腔里嗯了一声,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不认识的人都上门来,因见何继学说的模棱两可,连珠炮地问到:“怎么会是你去开门?这两个外地男子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你可问清楚了?”
“学生想着出来走动走动,便听见他们敲门,他们二人是打京城来的赵相公同他的家人,是到咱们县里探亲游玩的,方才回县城途中突遇大雨,这才避雨到了咱们家里来,学生也已经同赵相公交谈几句,此人说话谈吐不俗有高见。”
果然因为刚才何萍的考试何继学说起谎来更有底气了,竟无一点拖泥带水。听见又是从京城来的,何其多更加好奇了,加之方才突然涌上心头的想法,倒想见见这位赵相公,因而说到:“既然如此,那便让任嫂打扫出客房来给他们住下,不过……”何继学见何其多答应了,正想转身出去,听到不过二字忙又转过身来,问到:“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我话都没有说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何其多反问到,“正好我现在有空,你顺便请那位赵相公过来一见吧。”
何继学楞了一下,忙又答应了一声,忙过客房这边来。来到客房,何继学对赵厚谊说到:“从前先生不喜见外客特别是生人,今儿不知怎的,听说了您之后竟想着要见了,不过以赵相公的学识,自然不用担心会被先生看出些什么。”
“正好,早上想要拜见却见不着,还真多亏了这场雨。”
赵厚谊笑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