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出处并非他人,正是张胜。“哎,这不是昨天领着我们逛聚香书院的梅相公么,怎么一大早地到这儿来了?”
张胜走上前来问到。“张近卫好啊,不过随便逛逛,同杂役多说了两句话。”
梅文松笑到,顺便又问起了赵厚谊安。“大人一向起的早……”说到这,张胜想起来问到:“差点忘了问正事了,姚驿丞呢,怎的不见他人?”
杂役看了看梅文松,那眼神仿佛在问—要不要同张胜说出方才的猜疑,梅文松想了想又暗暗地向杂役指了指自己,对张胜说到:“方才见姚驿丞往县衙去了,张近卫可是有什么事?”
“哦,倒不是什么急事,你们继续,我就不妨碍你们说话了。”
张胜说完便走开了。“梅相公也瞧见了,我并没有乱说,真相肯定不是出在赵学政这边,这张近卫也不知道你所说的事情。”
杂役看着张胜离去的背影说到。梅文松点点头,此事牵涉太多,不可鲁莽行事,加之姚夏花也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临走前嘱托到:“想归想,千万不要在驿馆说,毕竟牵涉到县衙,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应该清楚,不然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别跟温叔叔提起我找你问过话。”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杂役信誓旦旦,没有什么比保住差事更重要的了。梅文松离开驿馆后便忙往姚温家中来,黄氏和姚夏花都在等着消息,见梅文松来了,黄氏忙像请贵宾一样地把他请进来。梅文松把从驿馆听说的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母女俩听说如此,心中反倒觉得安定了些,好在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对于黄氏来说,上属犯的过错让属下来承担,这再常见不过了;对于姚夏花来说,只要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也就罢了。见她们如此,梅文松也反觉得是自己太小心了,刚才说话的时候还只顾着担心她们接受不了这事儿。“文松,你还年轻,将来多历练历练就懂了,你温叔叔也算是老实忠厚了吧,好处不落到他头上也就罢了,这坏处倒是来的勤。“黄氏无奈地笑了笑说到。姚夏花担心母亲会没完没了地抱怨下去,忙打岔到:“方才听文哥哥说书院还有事,还麻烦你跑来跑去的,你快忙你自己的去吧。”
黄氏突然又变了面孔,满脸堆笑到:“是啊,听说你如今受那赵学政重视,将来说不定金榜题名,就是赵学政的门生了。”
“不敢当不敢当。”
梅文松虽然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很乐意听到这样“奉承”的话。谦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姚家正经历风波,他总不好这个时候表现出高兴的模样来。姚夏花送梅文松出门,又感谢了一番,还劝梅文松不必为有关此事的任何话受到影响,梅文松也劝姚夏花不必过于担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文哥哥夏姐姐!”
两个人刚说完话要各自离开,便见一个似熟非熟的声音传来,看过去时,原来是何珍儿。“怎的只有你一个人,萍妹妹……们也有一起么?”
梅文松一边问着一边往四周看了看。“我是跟着我阿娘到县城来走亲戚的,方才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又找到了聚香书院,那门房伯伯告诉我文哥哥和夏姐姐就住在这巷子里,所以我就进来找了,没想到刚好碰见了你们。”
何珍儿得意洋洋地说到。“这也是能混走的,城里可不比乡下,这边外地人也多,什么人都有,若是走丢了可怎么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梅文松像是一位大兄长一样地告诫到,姚夏花也附和了一声,又柔声细语地问起她背着父母找他们可是有什么事情。“上次在莲台遇见文哥哥的时候就想说的,只是被我阿娘给叫走了。”
何珍儿说到。梅文松突然想起上次何珍儿的奇怪言行,便问她想说什么。“正好现在夏姐姐也在,那妹妹便说了。”
何珍儿也突然发现同姚夏花来来得更直接,“之前妹妹不是通过二哥哥告诉文哥哥托夏姐姐帮忙买些东西么?”
“恩,我有听文哥哥说过也答应了,怎么了,现在就急着要?不是说好等你二哥哥院试后再取么?”
姚夏花笑问到。“不是不是,相反,我是想说不需要了。”
何珍儿说到。“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怎么就不用了?”
梅文松问到,姚夏花也是相同的疑问。何珍儿很是隐晦地看了梅文松一眼,似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两个人其中的一个人说,干脆便不说了,又像上次那样说一半留一半,推说回去晚了母亲该要着急便离开了。“珍姑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梅文松纳闷不已。“就算不帮珍妹妹买,妹妹也会准备些东西送她,也算是见面礼了,若是怕东西价高倒还罢了,怕是这丫头似乎有什么说不得的。”
姚夏花猜测到。“姑娘家之间自然是更了解彼此了,夏妹妹看不懂的我自然就更不懂了。”
梅文松笑到。这自然是在理的话,此小小的插曲也就终于在掀起了一个小波澜后又复归于平静。姚夏花回来,黄氏问起她怎么出去这么长的时间,姚夏花便说了遇见一个先前在庙会上遇见的莲台的小姑娘。黄氏如今无暇顾及其他,也就不多追问细节,与姚夏花不同,黄氏果然是当着梅文松的面不好有过多的担忧,如今只有她们母女,黄氏也不多隐瞒,拉着女儿的手说到:“你父亲离职本也没什么,横竖乡下还有些田地,只是委屈了你,不免在婚姻大事上要有所退让,要知道这婚姻向来是门当户对。”
“现在自然是以爹爹的事情为重,母亲何苦还要在此时操心女儿的婚姻大事。”
姚夏花抽出手又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说到。“好女儿,如今也只能期盼有好的转机了。”
黄氏叹了一口气到。回到自己房中,姚夏花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母亲说的那句话——往后难免在婚姻上要有所退让,这是多么刺裸裸的现实,大抵就是再坚强乐观的人,也会在某瞬间因为对现实的无力或失望而奔溃,大抵只有圣人才能真正避开这些,再能真正地置之度外,因而姚夏花突然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