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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番阳谋(1 / 1)

楚尘苏携胜而归,众人皆在欢喜。庆功宴上,孔令博、吴素海大谈受酒坡一战的艰险,先是孔令博吹嘘起来:“那天在受酒坡北面,我去接应宁国公他们,带了三万五千骑,伪梁的婺源伯兰续社,硬是五万骑兵横在我们面前,我心想着,免不了一场恶战。边叫军队摆开阵型,没想到那兰续社是个没卵子的人,一见我这阵势,直接给吓跑了。他那逃跑的速度也是一绝,没想到从凉州跑到甘州,只用了两三个时辰。”

吴素海却在一旁不服气了:“老孔,你不要吹了,你那算什么,我在受酒坡下与陆项城对阵,那可是梁国整整十万禁军精锐呀,看见吴某人的气场,一溜烟的跑回了肃州。当日在受酒坡,伪梁的西塘侯郑家余眼见抵挡不住了,带着数千骑兵朝着小家主奔来,我吴某人大呵一声,给他吓的勒不住马了,叫我们军中一位小兄弟一刀给剁了。”

楚尘苏虽然没有吹虚,不过此战斩北疆八万兵马,俘获两万,自己只损失了两万不到,却是一场大胜,敬酒的人接连不断,他自己也是喝的醉醺醺的。整场的气氛都异常高涨,却只有楚尘书和宋智旻高兴不起来。散场之后,楚尘书留下宋智旻说:“宋叔,此次虽获大胜,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给我说说受酒坡一战具体的情况。”

宋智旻便从受围开始说起,明明绝对的优势,自己这方怎么看都是死局,陆项城、兰续社却带着十数万军队不战而退,留下了凉、甘两地七万多步兵被屠杀,最后说:“大家主,这个我也感觉不对劲,只是思前想后,看不明白他们到底下什么棋。”

楚尘书不断的在庭院里踱来踱去,问:“也就是说、此番梁国的禁军未受什么损失,只有禁军副统领、西塘侯郑家余和一万左右的禁军战死。”

楚尘书终于止步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张脸被映的雪白,转身对宋智旻道:“我们还是输了。”

宋智旻满脸的疑问,不解的问:“公爷怎么说,我们明明是全歼了北疆的十万兵马呀。”

楚尘书打断宋智旻,冷冷的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都落入了萧贼的圈套,十八年前他赌了国运,败了,夜郎、滇、安南、交趾自立,各地的门阀割据,所以现在他不敢赌。这次是借我们的手,平了北疆的沈家。我就一直在疑惑,我们安排在北疆和盛京的暗桩,怎么如此高的效率,按道理沈贼到北疆,甘州杜青松和凉州武昌硕以及北疆各州的情报怎么能如此之快、准的得到消息,原来都是被人安排了。”

楚尘苏说完,便走向内院,留下宋智旻在那里琢磨,宋智旻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北疆这边,兰续社领五万军队驻扎在凉州,禁军典武校尉徐若宣领三万骑兵驻守甘州,陆项城则带着剩下的军队返回盛京。陆项城返回盛京后,直奔皇城,来到宫殿门口,旭文公公早在此等候:“陆公爷,陛下等您多时了。”

陆项城进入殿中,萧元启正在批阅奏折,头也未抬,陆项城恭恭敬敬的叩首到:“陛下,臣从北疆回来了。”

大约跪了一刻钟萧元启才放下奏折到:“平身吧。”

陆项城详细的汇报了北疆的战斗的情况,最后说:“如今北疆武昌硕、杜青松均已死,凉州、甘州军均覆,留下婺源侯兰续社领十万禁军驻守北疆,恭喜陛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北疆。”

萧元启闭着眼睛听完:“听说西塘侯战死了。”

陆项城虽说在回盛京的路上想了很多遍这个问题,依旧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解释:“西塘侯战死,是本次北疆之谋唯一的缺憾。西塘侯悍勇,想着为陛下收回北疆控制权的同时,重创宋军,奈何宋军援军已至,陷入重围被杀,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萧元启依旧闭着眼睛,淡淡的说:“行了,你下去吧。”

不一会儿,旭文公公走进来:“陛下,陆公爷走远了。”

此时的萧元启显得很是疲惫:“扶朕出去走走。”

走到殿外,萧元启自嘲的说:“如今的勋贵们,眼瞅着朕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都倒向太子了,陆项城经营京畿北十余年,太子在那边的关系盘根错节,西塘侯为人刚正不阿,没想到也被太子一党给算计了。”

旭文安慰到:“陆公爷毕竟是太子的舅舅,帮着太子也在情理之中,朝堂上毕竟大部分勋贵,还是向着皇爷您的。”

陆项城离开后,径直奔向了太子府,萧墨怀看见陆项城,显得亲切之极:“舅舅。”

陆项城看见太子,眉目也变成难得一见的和善:“哎,陛下为了西塘侯的事情耿耿于怀呀。”

太子的脸,与萧墨寒尽有几分相似,只是萧墨寒的脸型更加的儒雅,而太子的脸型宛如刀刻一般,显得刚毅,听到陆项城的话,面部微微一颤,毕竟死了一个侯爷,不是个小事:“陛下如何说啊?”

陆项城担忧到:“试看这么多朝,开国功臣善终者少,这些年,我等抱团取暖,之所以相安无事,是因为外有强藩,北有残宋和胡人。这次北疆之谋,陛下的心思还是太深了,虽说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等还是要有准备呀。”

听到北疆之谋,萧墨怀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说话的声音倒显得有点陌生了:“如今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萧墨寒,舅舅走的这些时候,陈妃的哥哥,宰辅陈良文,又在拉拢文官集团,上奏以文治武的事情,陛下趁机将京畿南总管,由同里侯方晓道换成了陈党的户部尚书苏东卫。”

陆项城也是叹了叹气:“这个事情我知道,这两天我就去请司国公他们一聚。”

萧墨寒的府邸内,陈良文也在,他们听完陈良文安插在禁军的暗桩,汇报北疆战事。萧墨寒有点不解的问:“舅舅,为何庆国公前脚刚到北疆,后脚宋军就打过来了。”

陈良文心里想着,后背竟然有些发寒:“陛下谋略太深了,这些年留置庆国公在京,从内部分化北疆集团,分化之后。派庆国公去北疆,明面上是让他稳固北疆形势,给各地世家看看,萧家无意于他们的土地,暗地里将北疆的各种消息散给宋国的暗桩。”

萧墨寒又问:“那么怎么保证宋帝出兵呢?”

陈良文看着萧墨寒的单纯,想着他日后继位,定是个仁君,笑笑说:“以前沈锁华在京,宋帝拿他没办法,如今这个杀父辱母的仇家就在卧榻之侧,宋帝肯定会拿出姿态。而且宋帝这些年通过暗桩知道北疆已经分为几派,何不南下,试一试北疆的虚实。”

萧墨寒思索一会,微微一笑:“我知道了,然后让陆公爷带着禁军精锐合围,一副国运之争的形式,庆国公家人、族人留在盛京,他投鼠忌器,逼他带军参加合围,然后禁军临阵而逃,北疆的步军就成了宋军的猎物。”

萧墨寒接着叹叹气,竟有些难过的说:“可怜了之避的父亲,无端牵入进来。若是在帝王家必须这样算来算去,还不如做个读书人,每天看看书,练练字,倒落得个自在。”

陈良文此时看着这个无心争位的外甥,气不打一出来,呵斥道:“休的胡言乱语,帝王家是没有感情的,如今我和你母亲,已经夺得了京畿南,你若是不争,等萧墨怀当了皇帝,我和你母亲的死期就到了。”

萧墨寒看着陈良文,也认真起来:“舅舅,我不想争,我只想遍交海内知名士,去访深山有道人。”

陈良文气的胡子都歪了:“这事情由不得你,谁让你生在了帝王家。”

说完就摔门而出,不过想着萧元启在北疆毒辣,以庆国公为饵料,钓出宋军,以国运之争为象,用庆国公妻儿之危,逼凉州军舍弃城池之坚,配合陆项城合围,以万户侯为诱,引杜青松带着甘州军拼死一博。引到距离适当的受酒坡,禁军金蝉脱壳,留下北疆步兵被宋军屠杀,借宋军的手,清北疆的藩,让天下的世家门阀无话可说,不可谓不高明。只是杜青松实在可笑,陛下要清沈家在北疆的毒,怎么会自己再扶持一个杜家,想着北疆那可是十余万人命,心中不禁发寒。不过转而又喜了,陆项城借机除掉郑家余,真的是一部臭棋,郑家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未投效太子的勋贵,被陛下视为自己人,这样一来,陛下对太子的猜忌恐怕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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