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前天的小太监进来。”
夏顺容疲惫地说。我奉命入湫院。夏顺容见我来了,稍微打起了几分精神。但眉眼之间还是带着很明显的憔悴。像是,到了秋季,山茶花快要凋谢,花瓣也蔫了不少。夏顺容屏退其余侍女太监,湫院内殿中只有我和顺容。“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回顺容的话,小人名叫梁诉语。”
“今年几岁?”
“十三。”
“谢谢你,诉语。”
“顺容何出此言?”
我有点不解地问。“你昨晚对月亮说的话,我都有听见。也许,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有你真诚地为我祈愿。”
说完,她的神情舒展,和往日不同。就像是新雨后山茶,现在的夏顺容有着别样的风姿。她是那样的令人着迷,令人魂牵梦绕。我不禁地看呆了。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僭越之姿后,立刻压低自己的头和身子。接着,我跪下。“是小人僭越了,小人该死。求顺容绕小人一命。”
“我好看吗?”
她问我。“当然。”
我如实回答。空气冷了几秒,顺容起身将我扶起来,她的嘴角为我扯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一瞬间,我又想到了母亲。但是,她们不一样。平城的雨下不到荆都,南州的花也开不到深宫。有的,只是折花人罢了。“谢夏顺容。”
我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再想。“你以后就到湫院做事吧,不必再待在院外。有你陪我聊天解闷,我在这里也不会太过无聊乏累。”
翌日清晨,我就被召进内院。直至午时我才从内院出来。没过半个时辰,我又被召进了内院。这几日,一直如此。但我认为,夏顺容其实并不开心。反心情而更加阴郁。到最后,顺容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呆呆地盯着那本楚辞看。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一个月后,夏顺容重病。夏顺容卧病在床的两个月期间,皇上曾来过湫院一次。不过没有进内院,只是在外院守着。这一守就是两个时辰。我一直奉顺容的命令在床边守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嘴唇都快没了血色。我之前劝过顺容喝点太医院配置的药,可她宁死不喝。顺容总是喃喃道:“南州花在深宫中注定香消玉殒。”
今日,我又如同往常一样守在顺容的床前。“诉语。”
她虚弱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能真切地感受到,顺容的气息极其微弱且不稳定。似乎她随时会从这个人世间消失。我的心也明确的在痛,很明确。一定错不了。“顺容,我在。”
我立刻回应她。“你很善良,你很真诚,你很好。”
她的声音很抖,很轻。“顺容更好,顺容是小人十三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可我的身体在和我的心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