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个丰林县都热闹起来,特别是县衙门口,虽然刚过辰时,却早已经人声鼎沸。“林大哥,你也来看公开审理啊?”
那个叫林大哥的人道:“听说抓到了真正的‘吸血鬼’了,张屠夫不是凶手,就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穷凶极恶。”
旁边一个大娘道:“我之前就说,张有力老实本分,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可没人信啊。”
旁边一人道:“李大娘,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说张有力被斩首那是罪有应得。”
李大娘正想说什么,突然听有人喊:“开门了!开门了!”
所有的嘈杂之声立刻停了下来,人人都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云清逸端坐在正中央,在他斜侧方坐着于永元,衙役们手执水火棍立在两侧。云清逸一怕惊堂木:“带人犯黄长寿。”
不多时,脖子上带着枷锁,脚上拖着脚链的黄长寿被带入大堂。黄长寿显得更加憔悴,本就瘦小的身躯,因为枷锁的重量,腰弯的更低,显得更加瘦弱。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他就是“吸血鬼”系列杀人案的凶手,任谁也不会想到,杀害了那么多人的残忍凶手,竟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身体孱弱的普通人。衙门大门口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这不是黄郎中吗?他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不会搞错了吧,我看张屠夫更像凶手。”
云清逸一拍惊堂木:“肃静!”
衙役们立刻配合的将水火棍在地上一阵猛敲,口中高喊:“威武!”
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于永元看着带上来的黄长寿,奇怪的看向云清逸:“云大人,这是......”之前,云清逸只是告诉他,要重新审理此案,并没有告诉他凶手另有其人。直到黄长寿被带上来,他才发现不对。心中难免有些气愤。明明自己才是这丰林县的县令,云清逸虽然是上级,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应该知会自己一声啊。虽然愤愤不平,但眼下一切都还不清楚,也只能静观其变。云清逸道:“黄长寿,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可知罪!”
黄长寿跪坐在大堂中央,双眼血红,却还是缓缓摇头:“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喜欢孩子,想将孩子养在身边。我承认,偷了这些孩子是我的错,但我也没伤害他们啊?”
云清逸怒道:“你没伤害他们,你看到那些被你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孩子了吗?他们不仅仅是身体上被你摧残,精神上也备受你的折磨,你还敢说没伤害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黄长寿的脸上闪过了愧疚之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愤愤不平的表情。“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喜欢孩子才将他们藏起来的。”
云清逸冷哼一声:“你喜欢孩子,就要去抢别人的孩子吗?自己娶妻生子不好吗?”
黄长寿那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一咬牙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丢人了。你以为我不想生孩子吗?我也想啊,可我的身体......”“我们家族是被诅咒的,我的父亲,我的哥哥都没能活过35岁,我不想我的孩子也和他们一样,年纪轻轻就病死。如今我也被诅咒了,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想能够养几个孩子在身边,如果我死了,还有这些孩子为我送终。”
“你只是为了有人给你送终吗?”
云清洛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云清洛从后堂走了出来。不多时,衙役将一具孩童的尸体抬到了大堂上,云清洛手指尸体:“你看看,你认识这个孩子吗?”
黄长寿很是犹豫的匆匆看来一眼孩子的尸体,立刻将目光移开。云清洛道:“你还说你没杀人!这是你前天杀害的孩子。”
“一个人如果做了亏心事,会下意识的躲避,所以你不敢正视这个孩子。”
黄长寿想反驳,想盯住那具尸体,好证明自己没有心虚。但他发现,他做不到,他理智告诉他,扭头,看着那具尸体,但身体却一动不动,想要扭动下脖子都做不到。随即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于永元看到突然出现的云清洛,之前就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再次爆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什么身份,这大堂之上岂容你在这里夸夸其谈,来人,给我将他压下去。”
云清逸道:“于大人,此案现在是我在主审。”
于永元道:“今日本是应该处斩张有力的,您是大理寺寺正,来复核案件无可非议,但突然又搞出个黄长寿来,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虽只是一个县令,但云大人也未免太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吧。”
云清逸一皱眉:“于大人,此案诸多疑点,即便张有力是杀人凶手,按照大辰律法,也该先押回京城,等候秋后问斩的,于大人又何必如此急迫今日便要处斩张有力。”
于永元掏出一份文书,拍在桌案上:“我有吏部的文书,文书中写的明明白白,‘吸血鬼’案影响甚大,已造成恐慌,凶手抓到之后不必送往京城,就地处决!”
云清洛冷笑一声:“你凭什么就认定张有力就是‘吸血鬼’案的始作俑者?就因为他是屠夫?就因为他家院子的土里被打量的血迹浸透?”
“云大人,你能分辨的出动物血和人血的区别吗?”
于永元一时语塞,但被这样一个小书童当众指责,脸面上也挂不住,立刻吼道:“来人,把这个书童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云清逸腾的站起身:“谁敢?”
于永元嘴角一斜,拖长了声调:“云大人,虽然这人是你带来的,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却在这公堂之上大放厥词,他没有功名吧?敢如此咆哮公堂,那就是对律法的不敬,对大辰国的不敬!我打他不应该吗?”
云清逸一时竟无法反驳。云清洛确实没有功名在身,再加之她本是女儿身。虽说律法没有说,女子不能参与问案,但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啊。总不能说,这人你不能打,她是我妹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那不是让妹妹成为全京城被人议论的话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