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进来一个人,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会犯法的人。她进来后,视线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宋艺的身上。下一刻,她便径直的走到她的跟前,“你是宋艺?”
宋艺微微抬头,对上这人的目光,心下一惊,她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与她对视,心中已经有了防备。可她低估了对方的能耐,这人既然能够站在这里,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了她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够让她死在这里。女人出手之快,宋艺都没有看清楚,下一刻,人就已经被摁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女人见到情况,都尖叫了起来。刀子狠狠的扎了过来,直指她的胸口,宋艺处在弱势,女人眼里全是狠劲。慢慢的,尖锐的刀子刺破她的衣服,扎进她的皮肉。宋艺要紧牙关,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大声的喊叫,挣扎,指甲深深嵌入了对方的皮肉之中,慢慢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她能感觉到冰凉的刀子深入,“救命!救命啊!”
她扯着喉咙大喊,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这样近。她盯着女人的眼睛,咬着牙,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有青筋暴起,她一字一句的问:“是谁?谁要杀我!”
女人目光森冷,不带丝毫感情,机械的说道:“潘富民。”
话音落下,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就在宋艺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拘留所的门被打开,警察从外面进来。宋艺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将来,可那扎心的疼,并没有深入。她只觉身上一轻,耳边响起碰撞声,她睁开眼,便看到那个女人被几个女人摁在了地上,警察立刻过来,将人制住。宋艺捂住胸口,吃力的起身,喘着粗气,深深看着她。那个女人只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她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宋艺。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十分渗人,她咬着牙,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把你砍成十八段拿出喂狗!”
警察把人抬走,然后将宋艺带去了单人间,由着刀子插的不深,警察给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并未找医生。宋艺惊魂未定,她整个人抖的厉害,脸色难看,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唇色泛白,双眼发木,没有焦距。女警觉着有些吓人,拍拍她的背脊,宽慰道:“没事了,那人是个疯子,刚有家属过来领走了。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那人绝不是疯子!是有人要趁机要她的命!潘富民真的够狠!一边说着要跟她合作,一边又找人想杀了她!可以!够狠!她紧抿了唇,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吞了口口水,轻轻点了点头。女警帮她处理好伤口就出去了。狭小的房间里,就宋艺一个人。她有些累,刚才用尽了力气,她此时有些虚脱,人也不太舒服,心跳的很快,有些难受。她侧躺下来,睁着眼,看着对面的墙壁,白的晃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昏睡了过去。做了一个乱梦,梦到自己被人杀了,灵魂出窍,看着潘富民夫妇将她的骨肉剁碎,糊进了墙壁里,还专门找了高人,利用风水秘术,一方面镇住她的阴魂,一方面又让自己的事业节节高升。她的怨气越旺盛,他潘富民的财运就越发的旺盛。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潘富民的日子越来越好,她越来越恨,如此循环。潘富民连她的魂魄都不放过,利用的淋漓尽致。即便她变成了鬼,依旧被他压的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半梦半醒间,听到那熟悉的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睛,视线模糊,看不清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是很熟悉。她皱了皱眉,喉咙干涩,浑身像是有火在烧,十分难受,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人缓慢靠近,停在她的身边,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宋艺整个人不自觉的凑了过去,这人的手好凉,好舒服。她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手。顾行洲扯了扯袖子,她的手捏的很紧,怎么也扯不开,他便不好意思的对身边的警官笑了笑,说:“得麻烦您帮我把她抬出去了。”
宋艺本就瘦弱,抱起来一点也不重,女警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出了警局,竟然放进了车内。曹勋办完手续从里面出来,眉头微微皱着,摇摇头,说:“这事儿,有点不太好办。她这属于防卫过当,还死了两个,很难打。”
“很难,才好体现你的本事。”
顾行洲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儿。曹勋笑了笑,“我尽力。”
他的视线不由往宋艺的身上扫了一眼,很难得看到顾行洲在乎的人,他在他身边做事这么些年,还从未见他这般紧张过。这人中午还给他打电话,让他处理这件事,结果晚上就亲自过来了。曹勋扶着他坐上车,然后让宋艺的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曹勋:“您慢走。”
顾行洲摆摆手,同司机说了声开车。路上,宋艺揪着顾行洲的衣服,小声啜泣,她似乎是入了梦魇,无法从那个可怖的梦中醒过来。她说不出话,只能嘤咛的发出几个声音,额头全是汗。她本就鼻青脸肿,就显得表情特别狰狞,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领,用力的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顾行洲看着她的脸,啧了一声,伸手将她的脸盖住。怎么能这么丑!顾行洲眉头一紧,稍稍挣扎了一下,这人当即变本加厉,双手牢牢包住他的手臂,嘴巴半分也不放。他微的吸了口凉气,转而,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拍她的背脊,在她耳侧,柔声宽慰:“没事了,放松些,已经没事了。”
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慢慢的,宋艺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牙齿一松,顾行洲的手已是鲜血淋淋。她乖乖的窝在他的怀中,变得十分安静,不再动弹。半晌,呼吸变得不稳。他低头,能看到她眼角有颗晶莹的东西落下来。她哑着声音,小声呢喃,“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你们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