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手落,眼看着那尖锐的陶片落下来,将要碰到宋艺脸颊上的时候,顾行洲的声音,不紧不慢,不疾不徐的响起,“你若是敢动她半分,我会让你的人生比现在惨痛百倍。”
苏茵的手顿住,她紧紧捏着陶片,手心都割破,鲜血流下来,落在宋艺的脸上,触目惊心。她瞪大眼睛,龇牙咧嘴的对着顾行洲吼,“我的人生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彻底的毁掉了!你觉得我还有更坏的余地吗!”
她抖着手,陶片就近在眼前,随着她手部的抖动,忽上忽下。顾行洲仍是淡定的,漆黑的眸,沉沉的看着苏茵,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
“不,我知道你敢。”
苏茵紧咬了牙关,整个人的情绪显然与刚才不太一样,她犹豫了。她紧紧捏着陶片,低头看一眼宋艺,又看看顾行洲。她很焦虑,手上的陶片捏了又捏,终于,她忍不住回头,往纪钰茹的方向看了过去。宋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旋即一把握住了苏茵的手,她下意识的反抗,力气很大,宋艺控制不住,陶片划过她的脸颊,很快就出了一道血痕。看到那伤口,苏茵眼里是惊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整个人开始发抖,猛地看向顾行洲,手一松,满是血迹的陶片掉落在地上。她摇头,此时眼里全是害怕。“不是我!是她自己割破的脸!我根本没有用力!我没有!”
她还是非常畏惧顾行洲的。宋艺站直了身子,抬手侧了下眼角的鲜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怪你,我说过,今天不管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怪你,就当做是我为曾经做的事情赎罪!”
她小步的往后退,宋艺不动声色的往前。就在宋艺想要去拉她手的时候,纪钰茹一下冲了过来,一把扣住宋艺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边上拽,“李林,快把人抓起来,送到警局去!”
“宋艺,你不要紧吧?”
宋艺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挣脱开她的手,说:“不要!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把她交给我,我自己私下里解决。”
“不行的,她那么危险,宋艺她是疯的!她那么恨你,会伤害你的!”
“不用你管!”
宋艺语气不佳,带着薄怒。宋艺回头看向顾行洲,“我想跟她私下解决,可以么?”
顾行洲看她一眼,转而看向李林,说:“把她带去偏厅,一会我们就过来处理。”
纪钰茹微微抿了唇,不再多说。大姨过来,将她拉到一旁,说:“这事儿跟你可没关系,人家也不领情,你就别掺和了。”
她扯了扯嘴角。李林将人带去了偏厅,他们从纪钰茹身侧走过,擦身的瞬间,她的余光淡淡的扫了苏茵一眼。顾行洲看着宋艺,“过来。”
宋艺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她脸颊上,冒着血的伤口上,宋艺说:“我去跟她谈。”
“不急,先把伤口处理了。”
他叫了秦叔过来,拿了药箱,亲自给她处理伤口。几个姨妈就站在旁边,林清正这会才从楼上下来,见着这场面,微的皱了皱眉,“怎么了?”
大姨说:“就刚才在宴会上闹事的女人呗,特意来报仇的。”
林清正看到宋艺脸上的伤口,便也了然,“既然出血了,就送警局。”
二姨笑说:“不用,宋艺说了,要好好弥补人家呢,做什么都不责怪。不过也是,好端端的破坏了人家家庭,换谁不生气呢。反正这事儿要是换成我,我得跟人同归于尽。”
林清正微的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骆雨桐的事儿,已经让他十分不快,这种事儿,他特没兴趣去追究,摆摆手,说:“你们都散了吧,在凑在一块干嘛,也是等着看好戏么?”
大姨知道老爷子的心思,忙上前,搀住他,说:“爸,你也知道雨桐的性子就是偏激了些,可换句话说,这也是爱恨分明,性子直爽,做人足够真诚不是么?”
“她也就是耍个恶作剧,宋艺刚进门,不了解她的脾性。要是了解,也不会有那么一步,闹成这样。左不过她也只是个孩子嘛,慢慢教就好了,不要生气。”
林清正不想多说,仍是摆摆手,“散了吧。”
“那行,那我陪您回房,其他人就都散了。”
随后,大姨便扶着林清正上楼。纪钰茹往偏厅的方向瞥了一眼,终了,也上了楼。片刻的功夫,这大厅里,就只余下宋艺,顾行洲和秦叔三个人了。秦叔站在旁边,看着顾行洲举止温柔的给宋艺清理伤口,擦药,想了想,就找了个借口回避了。偌大的屋子,静寂的有点沉闷。宋艺的小腹隐隐发疼,她手心发凉,心里有点慌,有点害怕。她垂着眼帘,都不敢看顾行洲一眼。他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脸颊,周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你做事总是这样冲动?”
她摇头。“她不会伤害你,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便一刻都等不了?”
宋艺抬起眼帘,看向他,说:“这样,她才会真的害怕,才有的谈。”
顾行洲挑了下眉,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墨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哼笑,“你对自己还挺狠。”
“我一定要弄清楚在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
“如果她还是不说呢?”
“不是还有你么?”
她扬起笑,手指轻轻的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有你在,就算她不说,你也一定能查到,是不是?”
他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的笑容更甚,凑过去,鼻尖碰着他的,“想让你心疼啊。”
她又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那你心不心疼?”
她眨眨眼,眉眼间,全是媚态。不等顾行洲的回答,她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向了偏厅,“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自己搞不定,我再求你帮忙。”
顾行洲没什么反应,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抵着脑袋,神情冷漠,全然不似刚才那般温柔。宋艺先去了卫生间把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这才进了偏厅,苏茵这会倒是冷静了,坐在椅子上发愣,手上还留着血。所幸,她刚过来的时候,拿了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