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一度压抑,安静的分外诡异,这车内的温度似乎比车外还要冷上好几度。曹勋坐在副座,后排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可他却觉得分外压力。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我觉得她是胡说的。”
顾行洲黑深的眸子一转,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曹勋不由抖了抖,想说点什么,顾行洲却先开口,“你说什么?”
这车子里这样安静,曹勋说话也不轻,他自然是听见的。他吞了口口水,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当我是聋子?”
曹勋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他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我是觉得,她想挑拨您和太太之间的关系。”
顾行洲哼笑,没有言语。没有感情,又岂能轻易被挑拨。宋艺被送进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脚踝和手腕有轻微骨折,最严重的是头部,没有经过谨慎处理,问题就有些严重。后脑有积液,淤血压制,导致眼睛看不见。但淤血位置又不合适动手术。经医生判断,可等淤血自行散去,先处理积液问题。经过一系列的治疗,宋艺被推进VIP病房。顾行洲过来时,她正睡着,并睡的很沉。顾行洲坐在旁边,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微微出神。那黑深的眸子里,时而露出痴迷,时而露出憎恶,两种情绪交织,最后化成的是恨,深深的恨。……宋艺沉睡了足足两天,才悠悠转醒过来。头依旧疼,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消毒水的味道,让她确定,这里是医院。她的喉咙干的厉害,可室内的静寂,让她以为这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舔了舔唇,耐心的等耐,但口渴的感觉,却是让她觉得一分钟足像一辈子那样久。顾行洲进来时,就听到一阵响动,宋艺从床上摔了下来,连带着柜子上的花瓶和水杯,一起砸下。针头拔出,带出来的血,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尤为刺目。宋艺闷哼了一声,趴在地上,动不了了。“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
顾行洲行至她的身边,低眸,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冷冷的,带着责备。宋艺抬头时,脸上展露的是一抹灿烂的笑,脸颊边上染了血迹,显得她的笑,异常妖冶。顾行洲眯了眼。她笑着说:“我口渴,想喝水。”
她的声音沙哑,如破铜锣。片刻,护士进来,将宋艺附上了床,并重新挂上了点滴。护士把床背摇起来,给倒上一杯温水,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宋艺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杯水,喉咙的火烧才稍稍好了一些,她略略侧了一下头,面向顾行洲的方向,说:“潘富民的死,跟傅文敏有关系。我不想放过他们。”
顾行洲望着她脸上的血迹出神,宋艺说完后,半晌都没有出声。宋艺眼睛看不见,自是不知道顾行洲此刻是什么表情,她看得见的时候,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如今看不见了,就越发猜不透,这让她有些不安。她紧抿着唇,片刻,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手。可用力猛了些,手背上的针头,再次扯了出来,鲜血溅出,有一滴,落在了顾行洲的手背上。有一丝微热。顾行洲皱眉。宋艺嘶了一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右手,她最怕打针了,从小就怕。护士很快又来了,心有不满,嘴上却只是温和的嘱咐。“可别在乱动了啊,你筋脉细,很难扎的。”
胶带在她的手上缠了好多圈。“知道了。”
宋艺微笑,温和的回应。护士离开。宋艺对着顾行洲伸出自己的左手,手指微张,悬在半空。她虽没说话,可这样一个动作,却像是撒娇一样。顾行洲没动,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再看向她那双毫无焦距的眼。医生说,因为脑中的血块,压着神经,影响了视觉,淤血不散,就会一直看不见。她很坚持的抬着手,等待的过程中,她有些紧张。就在她手臂酸胀不已,将要放弃的时候,顾行洲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很暖,贴住她的手掌,轻轻攥住。她扬了扬嘴角,回手握住,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化妆品厂的事情我已经叫人公开视频,稍后,会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让葛静云站出来说明真相,并对受害者一个交代。如今伊美股价大跌,我让人收购成功,所以不管傅文敏他们如何争抢,伊美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会叫人接手伊美,等你痊愈,再把公司交给你。”
“至于傅文敏他们,我自是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纤细雪白的手,说:“下月初,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
宋艺本垂着眼,听到这句话,眼帘微微抬了抬。他伸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不用想其他,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宋艺笑,点点头,说:“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很快的。”
两人说了会话,房门被人敲响,是顾行洲的手下。“六爷,潘家少爷潘佳明来探望夫人。”
宋艺脸上的笑僵了下,立刻道:“我不见。”
“叫他进来。”
顾行洲不理会宋艺的话,自顾自的说。宋艺皱眉,还想说点什么,潘佳明已经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堆补品,脸上没有笑,站在门边,目光在宋艺身上扫了一眼,见她还好,倒也松口气。顾行洲以礼待人,“站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坐。”
潘佳明依言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旁边,对着顾行洲无声打了个招呼后,就看向了宋艺,想了想,问道:“姐,你怎么样?”
宋艺咬了下唇,说:“放心吧,死不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看你们的笑话。”
潘佳明不恼,“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顾行洲也没拦,潘佳明走的很快。顾行洲若有所思的看着宋艺青白的脸,这人刚走不久,顾行洲的手下又走了进来,说是有个姓周的男子,要探视宋艺。宋艺认识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姓周,自然就是周沉。她倒是没想到,周沉会来。顾行洲突然发问:“要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