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随爹爹入宫,与王爷见过的。”
那年她才七八岁,正是活泼的年纪,初次进宫,忐忑新奇,大殿的门槛格外的高,一不留神将她绊倒,南宫辞的身影宛若流星般骤降在她身侧,拉了她一把。那时他眉眼间还带着年少的肆意张扬,温和礼貌说了一句:“小心点。”
随后转身走得利落,柳云裳一颗心却系到了他的身上。她一心盼着长大,缠着爹爹向皇上求一纸赐婚,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国君更替,南宫辞更重病不起,爹爹也不同意她再属意于他。今日这场宫宴,爹爹带她入宫是意在让她结识宴席上的王公子弟,柳云裳却意不在此,一见南宫辞离席,她便不由自主跟着出来。没曾想,南宫辞却是这副冷淡态度。“本王见过的人何其多,依柳小姐所言,本王是该将无关紧要之人都一一记得?”
南宫辞话说得冷硬。柳云裳身为嫡女,在柳家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没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委屈得咬紧下唇,泪珠溢出了眼眶。“王爷可以不记得云裳,可云裳一直都记着王爷。”
墨枭自方才离去后返回,在南宫辞耳边说了什么。南宫辞听完蹙起眉头,示意墨枭将自己推走。临走,他看在矗立在原地的柳云裳,冷冰冰的言辞往她心上又补了一刀。“本王对你这种相貌平平、遇事只会娇弱落泪的女子并无半点兴趣,不必在本王身上白费心思。”
这话墨枭听着都觉得扎心,心道主子可真狠。但眼下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墨枭也顾不得去怜惜这位娇弱少女了。刚才将南宫辞挪到僻静处后,依着南宫辞的吩咐,墨枭离去,是想将小宝跟小异接回来,等叶兰溪从风贵妃那里回来便一并离开。宫中设宴,年纪较小的世家子弟都有另外一处用餐的偏殿,为的是不让大人之间的那一套约束到孩子的天性。但能够入宫的孩子多少都被家中大人叮嘱过注意礼教,不可生事,这其中本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可墨枭刚才前去,却没见到小宝,小异也不见了,询问过一遍都说两人中途便离开了。大家各玩各的,也没谁注意他们去了哪里。孩子不见了是大事。墨枭一边让人去找,一边赶紧回来告知南宫辞。南宫辞此前便心有疑虑。因为他一直怀疑这次宫宴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计谋,为的是针对叶兰溪,可宴会进行得太顺利了。除了南宫涟在殿上不痛不痒地控诉一番,几乎没有什么波折。宴后叶兰溪被风贵妃叫走,他以为这才是对方的目的,还让自己的人暗中跟去了,可现在,竟连孩子那边也出了问题。有谁会将主意打到孩子身上去?更何况其中一个名义上还是他的孩子。……另一边,假扮成侍女跟着一同入宫的沐心棠眼见叶沐雪一直在席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按理说叶沐雪没有任何动作是好事,但沐心棠太了解叶沐雪了。叶沐雪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下手的好机会,她之前更是说过一切她都安排好了。安排什么?沐心棠悄悄离席,以三皇子府下人的身份询问宫中侍卫小皇孙的所在。侍卫没有怀疑,给沐心棠指了方向。沐心棠是第一次入宫,对宫中地形不熟,一段路走了许久,等赶到偏殿去,得到的是与墨枭一样的回答。幸运的是出门之时,她听到有宫人议论说后花园湖中开了一朵会发光的水莲。但因为现在夜间风凉,再加上今日宫中设宴,前殿繁忙,没什么人去那边。沐心棠心里一跳,忙走上前去打听,后花园怎么走。此时,小异与小宝两人正走在后花园的青石小道上。云层半掩的月光照耀下,地上水晶琉璃珠折射出清冷微芒。小宝觉得奇怪,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珠子是娘给的,还特意给他改成了配饰,一直戴在身上。宴席中有宫人说这花园湖中开了一朵会发光的水莲,小异非要过来看个稀奇,小宝记得娘的叮嘱,要紧跟着小异哥哥,便也跟着来了。一路躲过护卫巡视来到花园入口处,小宝觉得前路太过冷清,正想劝小异回去,就发现地上洒了一路的琉璃珠子。也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琉璃珠配饰不知何时不见了。小宝一开始还俯身去捡,可没一会儿心里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想劝小异回去,小异却甩开他的手。“这样的好东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小异的言语里有鄙夷,觉得小宝是不知人间疾苦,固执地沿路去捡。小宝没办法,只能一路跟着。好不容易珠子捡完了,夜风下湖边垂柳晃动,隐约可见湖中一点亮色,在湖中心摇曳盛放。“发光的水莲!”
小异捧着珠子一路往前疾奔,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湖边,看到那散发着点点荧光的水莲。小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入宫,还能够在宫中的大花园里看到如此奇妙的景象,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小宝在旁轻喘了几口气,皱着小眉头劝道:“小异哥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爹爹跟姐姐宴后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怕什么?要出宫了他们自会来找我们的,你个胆小鬼!”
小异觉得小宝简直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扫兴至极。小宝还想再说什么,忽地看见小异身后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小宝瞳孔瞪大,下意识要将小异拉开,那人却直接将小异撞倒在地,伸手朝他抓来。琉璃珠散落一地,小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噗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