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连滚带爬地扑到你身边的。”
宋光明知道了,她说的是田荣。“怎么会连滚带爬的?”
刘娇回忆说,那个人特别的勇敢,第一个冲下去,抱着你就是嚎啕大哭啊,可把去的人吓坏了,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医生赶紧听心脏,测血压,感觉不像死的症状,然后,打了强心针,就吩咐抬人。结果,那个人还在那哭,把大家的心都哭碎了,还是另外的一个什么人批评了他,说“哭啥呢,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他才止住哭。直到他把你抱上担架,五六个人才从山沟里抬上来。因为路滑,都是前边牵引,后边的还要防止再次摔倒,相互搀扶拉扯,手抓着藤条和地上的石头,几乎是连跪带爬的,他浑身都是泥巴。到了平路上,借着手电筒的光照,他就用树叶子清理了一下手上的泥巴。路上他一个人抬了一头,中间别人说换换手他都不肯,真是太勇敢了,我们一路小跑,生怕耽搁治疗时间,到了医院时,亲眼看见他的上衣全是湿的,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满头冒汗。是我带他到水龙头边洗的脸,他都不知道满脸的泥巴。洗了手,洗了脸,他的手臂上都有被荆条刮擦的血印子。问他疼不疼,他摇摇头,一副刚毅坚强的英雄形象。刘娇的话宋光明听得字字清楚,仿佛一字一句都没有落掉。经过大脑的分析,宋光明的脑壳里出现了一副深夜救人的画面:六个人的小分队,一副担架,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背着急救箱跟在担架左右,担架上的人奄奄一息,一队人在两个手电筒的光束里疾速前行。而抢救的主角却是自己。刘娇说:“出事地点就离大元七八公里左右,当时刚下了雨,路上湿滑,车上不去,只能徒步行走。我的腿疼了几天,但是我没有请假休息,一直陪伴着你。当时就是觉着你很可怜,没亲人在身边,甚至一个熟人都没有,才刚报到几天。所以心里就特别的同情你。”
宋光明听得眼睛都湿润了,看看刘娇,说:“说吧,我都想听,继续说吧。”
刘娇说:“后来,你一直不醒,医生们都急死了,我更急,体征正常,怎么老是不醒呢?经过院长亲自诊断,说你应该是无大碍。刚好工程上一下子死伤了许多人,都在医院排队治疗,你才被暂时移到了工棚。”
“在工棚里,我一直陪护着你从头至尾没换过,其他的中间还换过。给你输液打针插导尿管,包括给你擦洗身子、换衣服都是我干的。因为天气热,不擦身会有气味,不导尿你就尿床。不过,宋光明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护士的职责,你也不要太上心,想多了也没有意思。”
宋光明终于控制不住,“噗通”跪倒在刘娇跟前,说“谢谢你,刘娇,你是我的大恩人。”
刘娇吓了一跳,赶紧拉宋光明起来。接着,刘娇就急忙到患者房间查看药水情况去了。刘娇查看了一下病房,换了药瓶,出门站在栏杆边默默地擦泪。宋光明起身去看刘娇,出了护士办公室,却发现她靠着栏杆边儿擦眼泪,宋光明心里异常的难受,慢慢地走向刘娇。刘娇发现宋光明走来,急忙扭头用袖头擦干了眼窝里的泪水。装出一副笑脸看着宋光明。宋光明拉着刘娇的衣袖回到她的办公室,进了门,宋光明双手拉住刘娇的双手半蹲在地说:“刘娇,不论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今后你都是我姐姐了,一辈子不变!”
刘娇说:“你起来吧,我接受。”
“姐姐。”
“唉。”
俩人都变成了泪人,宋光明主动拥抱了刘娇,只是时间没有多久,这是在办公室,又怕被别人看见。刘娇说:“去洗洗脸,就没事儿了。”
宋光明乖乖地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仿佛这几年的郁闷一下子被洗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