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百里逸辰要是知道洛芊芊这种奇思异想,说什么都会强撑着一口气死在这丫头的后面。否则黄泉路上,他都走不安生。桑陌看到爱徒面对洛芊芊无可奈何的模样,反倒十分开心。这孩子活得太压抑,他更希望百里逸辰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而这个精灵古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会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止有黑暗阴谋,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情感。他和君千羽多年来给百里逸辰的关爱,如父如兄,再有了这丫头此等如花美眷,足以抹去他人生中暗无天日、荆棘密布的记忆。看到师父笑得见牙不见眼,百里逸辰忍不住嘴角一抽。老人家活了几十年,被一个小丫头儿几句话给饶进去了,还如此的开心?洛芊芊也开心的不得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武林中提起名号都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前辈,竟然如此的亲和,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比她的那个便宜爹还要和善几分。“老前辈,我要给您的宝贝徒弟下毒……哦,不,治病了。”
她笑嘻嘻的说。百里逸辰眉峰微微一动,他从小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吃过的药大概比吃的饭都多。但是,白卫林的药……他真的不想吃。苦、涩,都不是问题。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道理他懂。可怕的是后继的反应,那是一种进入骨髓的痛,仿佛万蚁噬心,又好像全身的筋骨寸寸断裂,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服药过后,大约一个时辰内,他气若游丝,比死人也就多了一口气儿。“洛芊芊,我感觉白先生的药,已经充分发挥了作用。所以,这个,就不用喝了吧?”
百里逸辰心底很自然的产生了抗拒,语气里不知不觉的有着一丝央求。桑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里,滚动着浅浅的笑意。他这徒弟,虽然是讨价还价,但是看起来怎么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洛芊芊瞪大了一双美目,她知道百里逸辰是多变的,放荡不羁的的百里逸辰和清冷孤傲的百里逸辰,她都能接受,但是,这霸道总裁瞬间化身小奶狗是什么操作?“不行!”
洛芊芊的心软了那么一下下,还是板着脸拒绝了。这谨遵医嘱,是对医生起码的尊敬和认同,擅自加大或者减轻药量,都是不可取的做法儿。“丫头,这药有那么厉害?“桑陌问。百里逸辰尝遍人间艰辛,看惯了世态炎凉,竟然还有怕的?这个很出乎他的意料啊。“我也不知道,这以毒攻毒的办法,我听过,但是没试过,感觉跟洗筋伐髓是一个道理。”
洛芊芊很老实的回答。其实她认为这个跟全身换了一遍血液更接近,不过她已经慢慢学着适应这个世界。尽量学会无障碍的与他们交流。桑陌眸子中精光一闪,他在武学上造诣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自然明白洗筋伐髓是痛苦的,但是痛苦之后的好处,可是受益终生的。“那,功力多久才能恢复或者可以晋升?”
桑陌这样处事淡然的高人,难得也急切起来。一年后的决战,不过做给世人看的。但是高处不胜寒,身处山峰之巅,百里逸辰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谁都无法保护他一辈子。以后的路,毕竟是要靠他自己一步一步走稳。“这个,得问我师父。”
洛芊芊不敢妄言。她这个前世令人骄傲的武者身份,放到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可是太过普通了。在高人面前,还是低调和谦卑一些的好,免得贻笑大方。桑陌朗声一笑:“哈哈,逸辰,你这面子不小,我听说那白神医已经退隐江湖,世人皆不知所踪。我这么多年,也曾数次查访他的下落,却不得而知。”
洛芊芊笑了笑,她能说,好运的那个人其实是她吗?这人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然后两人稀里糊涂的就结成了互助的对子。他们,大概是最不像师徒的师徒了。不过,白卫林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藏私也不保守,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洛芊芊在中医领域内,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能够遇到师父,才是逸辰最幸运的事情。”
百里逸辰恭恭敬敬的说。他这不是敷衍,他当年滚落山坡的时候,如果不是巧遇恩师从此经过,不要说今日的成就,就是小命儿也早就交待了。洛芊芊咬了咬手指,“那个,你不觉得遇到我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吗?”
现在,民间都传她很旺夫哎。桑陌再次“哈哈”大笑,这丫头,够坦率!百里逸辰伸手揉了揉眼角儿,还好,初次相见的时候,他没有一剑杀了她。她就像这药,喝下去之后,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了。“唉,这服药吃下去,我就形同废人了。”
百里逸辰苦笑一声。“是啊,你要涅盘重生了。所以,你怕什么呢?”
洛芊芊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笑。所有的慰藉变成了简单的一句话,这样的鼓励很别具一格。百里逸辰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是,所有的事情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桑陌点头微笑,这女孩儿不矫揉造作,跟她在一起,你的心情很愉悦,也会很容易就激发了人向上的潜能。他不知道,这在现代,被称为“正能量”。“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或许,我的医术可以帮你减轻痛苦。”
洛芊芊主动要求。百里逸辰立刻拒绝了,他不想把最脆弱最难堪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你放心,我撑得住。”
他说的风轻云淡。洛芊芊撇撇嘴,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刚才那个小奶狗这么快就不见了?桑陌立即明白了百里逸辰的心思,这么多年来,有多少艰难困苦,都是他一个人默默的熬过来的。他习惯把所有的心事掩藏,独自一人面对所有的苦难。不过,洛芊芊说的对,涅盘重生之后,就是他睥睨天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