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里灯火辉煌,笑语喧哗。冷枫半仰着头,幽蓝的夜空,群星璀璨,月色柔和,他微微笑了起来。有多久齐王府不曾这样热闹过了?其实,之前的齐王府,热闹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但是齐王妃过门儿之后,府邸里随时可以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这不奇怪,谁都知道齐王妃是个爱说爱笑的。可是王爷低沉悦耳的笑声,也时不时的响起,这就极为难得了。作为齐王的近身侍卫,冷枫是知道的,除了在人前,他家主子会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私下连扯扯嘴角儿的时候都不多见。可是,有了王妃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花厅里摆着一张花梨木的八仙桌子,几个人围桌而坐。百里逸辰端着酒杯,举至齐眉:“各位,多谢了,本王先干为敬。”
说着,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嘿嘿嘿……”墨青衣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猥琐。看着他那一双抖动的扫帚眉,洛芊芊就一直在想,巫婆踩着这双眉毛,大概就可以从烟囱里钻出去了。“齐王,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吧?”
他眉眼齐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鼠。“墨青衣,你能正常说话吗?”
洛芊芊一扶额,感觉这就是个活宝。墨青衣三角眼儿一翻:“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恶心到的又不是我。”
洛芊芊:“……”特么的,他这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高超。百里逸辰连连点头:“岂止是几分?那假人做的惟妙惟肖,穿了同色的衣服,在半空飘飘乎乎,跟真的鬼怪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要说是外人了,就是花玉芳自己,也难辨真伪的。”
墨青衣大笑起来,他得意的瞟着洛芊芊,像一个急于等待夸奖的孩子,在他的心里,得到洛芊芊的认同,比什么都重要。洛芊芊对着他挑了挑大拇指,她得承认,在这个如此落后的朝代,墨青衣的技术真是不一般,这男人堪称鬼才。就是现代人制作的机器人也不过如此吧?百里逸尘对着另外两个人也同时道谢,么样有他们的相助,这场独角戏是唱不下去的。清风道人确实是云华山的观主,在天启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在皇宫里出现的并不是本尊。而是他的俗家弟子云傲天,小伙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白净儿的脸,一双月牙儿眼,看着就喜庆。虽然都是修行之人,跟宁离歌相比,他就少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看着就跟自家弟弟一样的亲切可爱。他爽朗的笑了起来,“齐王,若是师父怪罪下来,您得给我担着,弄不好我会被他老人家逐出师门的。”
百里逸尘笑着连连点头,清风道人在江湖上,颇负盛名,想得见他的真颜并不容易。他跟天机门主,一南一北就像是两位天神,在朝野之中都是颇有盛誉的。好在清风道人跟百里逸尘的师父桑陌,是多年的好友,他才敢大着胆子冒犯一次。事急从权,为了母妃,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那些世外高人,都是虚怀若谷的。他一个晚辈,只要说明内里情由,老人家还能把他怎么着?白卫林迟疑半晌,才问了一句,“肖雨,她真的死了吗?”
云傲天大笑起来,“出家人慈悲为怀,我虽身在红尘,受师父教诲多年,也是不肯轻易伤人性命。她不过是中了我的功法,暂时闭气而已。不过皇上已经令人抛尸荒外了,是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白卫林沉默下来,虽然她有百般的不好,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她陪伴了他多年,在白卫林的生命中,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许多年里,他的喜怒哀乐,只能对肖雨一个人诉说,她就那么静静的默默的倾听,然后柔声安慰。那是他无比黯淡岁月里的一抹光芒,他是真心把她当做妹妹的。只可惜在有些人的眼里,爱情若是没有了,友情也不必存在了。他看着百里逸尘,长声叹息着,“肖雨,她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百里逸尘摇摇头,云傲天说的对,那是要看个人造化了。能在乱葬岗里死里逃生,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洛芊芊摇着白卫林胳膊一笑,“师父倒是个多情的,一颗心分做了两处,只是痛苦的怕是要您自己了。”
白卫林苦笑起来,他若是拿出三分待黎韵兰的心,去对待肖雨,肖雨会给他十倍的回报。肖雨也曾经问过他,她哪里比不上黎韵兰呢?白卫林一直不肯回答,他也没有答案。爱情是个最不讲理的东西,不是你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有些人一眼万年,让你终身不能忘却‘有些人长久相伴,却始终走不进你的内心。不是谁不好,也不是谁比谁差,最伤人的答案就是,你什么都好,可惜你却不是他。百里逸尘星眸一眯,其实他也希望肖雨活下来。千方百计混进天启的后宫,她就只是为了对付自己的母妃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想知道的,是谁把这个人送到了父皇的身边?花倾峰失踪了,肖雨死了,这件事情永远找不到答案了。百里逸轩是有着最大的嫌疑的,但是现在,他完全可以装傻充愣,说花玉芳在来的路途上就已经被人调包了。洛芊芊也举起了酒杯,笑着说的,“不管怎么说,除掉了肖雨,后宫暂且会安宁几日了,母妃也可以不再烦恼兰。”
白卫林眸色黯淡下去,在后宫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步步惊心吗?唉,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四季更替,这么多的美好,她都无缘得见了。那红墙绿瓦都深宫,纵使富贵逼人,若是没有自由和真情,可有什么意思?洛芊芊的胳膊,轻轻的拐了拐白卫林,漂亮的大眼睛斜斜的挑了一下,笑盈盈的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的心里可曾真正的放下了?”
白卫林一筷子打过去,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她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呀,这一辈子,他们怕是有缘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