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芊芊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她知道了,自己不是月亮,没有那么抗造。“睡吧,不知道离歌那边怎么样了?”
她脑袋一歪,没了声音。百里逸辰一咬牙,这个时候了,她还做不到心无旁骛?这女人,还是收拾得轻。只是洛芊芊忽然安静了,他的心就跟被一片轻柔的羽毛划过,充满了温情,他的小女人乏了、累了、睡了。她惦记谁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她躺在他的身边儿,要与他长相厮守,这是谁都羡慕不来的。其实惦记宁离歌的不仅是洛芊芊,花倾城也一直坐在院子里赏月饮酒。只是很清朗的月色,很醇厚的美酒,他一个人却只感受到形单影只,品尝到的只有无边的孤寂。云熙,我想安定下来了。他陡然一惊,看来他是老了,害怕寂寞了。从前觉得感情是一种牵绊和束缚,现在竟然开始渴望了。一道人影儿极快极轻的落在庭院里,月色下的宁离歌,真如谪仙临凡。只是这谪仙,如今也爱上了俗世中的一切。他肩头背着一个包裹,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花倾城打开了,光华灿烂,那些宝物在月光下闪耀着动人的光泽。“这是?你不是去沈家了吗?”
花倾城不解的问道。他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劫财啊?“嗯,顺手牵羊。”
宁离歌风轻云淡的说道。花倾城“嗤”的一声轻笑,指着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事情怎么样?”
他问。按照宁离歌的身手,想躲开那些巡夜的守卫,是轻而易举的,他想知道的是沈家那个老虔婆怎么样了。“估计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宁离歌难得对人命如此漠然。那刻骨的仇恨让这个一心向善、慈悲为怀的年轻人,神色越发的清冷。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沉淀下来的只有爱恨了,但是后者会尤为强烈,因为无法释怀,也无法看淡。花倾城递过去一杯酒,他这一辈子也做不了方外之人,宽恕和慈悲也是他永远都学不会的。如果坏人不得到应有的惩罚,要天理和王法做什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其实他更多的时候是希望那些坏人淹死在苦海里。他们,不配得到救赎。酒杯撞击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脆,花香酒香一起袭来,两个人在融融月色下,喝光了一壶美酒。“这些,是算他们给南宫家的补偿吗?”
花倾城指着那个包袱。宁离歌微微摇头,“他们赔不起,南宫家也不稀罕。”
那些逝去的生命和凄苦的岁月,岂是金银能换回的?南宫家的损失,几个沈家都挽不回。他们不但害了几条人命,还几乎毁了一个家族。“齐王和冰河那里会推波助澜,而我,要让沈浩然明白,他沈家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花倾城决绝的说道。这事情要是发生在北漠,他能一夜之间,让沈家销声匿迹。而齐王和靖远侯更喜欢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他不,他就图个痛快。至于那些非议,他是全然不在乎的。“我和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江南了。”
宁离歌心驰神往。他们等了许久,那里的人也同样等了许久。“是,可以告慰外祖父和姨母的在天之灵了。”
花倾城轻声叹息。南宫家再也迎不来举家团圆了,这两个人英灵早逝、香魂飘渺,九泉之下如果得知,也该瞑目了。宁离歌默默的点头,不管他们这些人经历过了什么样的痛苦和磨难,比起死去的人,他们还是幸运的。“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花倾城幸灾乐祸的说道。沈家会乱上几天,也会想办法恢复自己的名誉和清白,这一切,他们都不会去阻止。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不用他们去做,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沈家看到希望的那一刻再一次把他们打落尘埃,而且一定要万劫不复。宁离歌忽然觉得活成花倾城这个样子也很好,嬉笑怒骂随心随性,爱恨情仇了然于心,他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太多的顾及他人,但是也绝不伤及无辜。因为他浑身带刺,许多人都有几分忌惮,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肆意张扬。因为他心存正义和良善,他不畏人言光明磊落,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昂首于天地之间。而他,这些年远离是非红尘,该来的还是回来,躲不过的依然躲不过。洛芊芊说得对,人在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一颗心要如何安放。如果他还不能达到至高至真的境界,回归尘世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