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逸辰这一招儿成功的击垮了沈家,楚王虽然洗清了嫌疑,但是他想完全取得皇上的信任可就难了。因为有一种流言在飞速流传,说楚王有心问鼎天下,沈家也有心谋反。那个神秘人不过是他杜撰出来的,而关键时刻是沈浩然抗下了所有的罪责,只为了保住子孙的性命。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有了这样的传言,朝中的文武大臣自然极少有人去与楚王亲近。除了那些关系极为密切的嫡系,许多人都与他疏远了。防人之口,尤胜防川。百里逸轩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恼火,但是只能暗气暗憋,不知该向谁发泄去。他甚至不敢去追根溯源,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不是谣言。一夜之间,沈家日暮途穷。三日后举家流放的消息,引得人人垂泪,哭声震天。那些不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纷纷来找李氏讨要工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是家产俱被罚没,她哪里还有银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一些物件搬了去。很快,曾经风光无限的沈府,比遭了洗劫还要凄惨,就连门窗都被卸了去。剩下那些与主子共命运的下人,一个个怨声载道,只口口声声哭着自己命苦,才错卖到这样的人家来。几位夫人和沈梦阳等人气得冲冠眦裂,人情似纸张张薄,沈家落魄了,连奴仆都不给他们脸面了啊!可是这个时候,他们没有作威作福的资本了。这苦难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沈老太太“啊啊”的叫着,她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好了,身边只剩了一个年老的嬷嬷,其他的人都不见了。她想知道沈家到底怎么了,可惜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李氏是真的发了愁,总不能带着这么个行将就木的人一道上路吧?可是这个时候,纵使官府法外开恩,还有谁肯收留老太太啊?那些亲朋都避之不及呢。“要不,我们求个恩典,把祖母送到姑姑那里去吧。”
沈梦阳这个时候想起了沈婉婷。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辞行,沈家人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现在,大家才觉得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比他们聪明多了。如果她还留在沈府,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了。虽然她是沈家的女儿,但是她出嫁了,严格的说,与沈家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这次的离开,反而是逃出生天。李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唯一才出路了。辗转求了人,官府对一个垂死之人也不放在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了。沈婉婷看到被一辆马车送来的老娘,什么也没有说,只命蓝奎夫妇接了去。老太太看了她,流下泪来。“哭什么呢?我早就说过了,做了孽是要偿还的。可是,你们都不信我。”
沈婉婷淡然的说道。沈家的变故她都听说了。“大小姐,咱们家完了啊!”
跟来服侍老太太的那个嬷嬷哭了起来。她在沈家生活了一辈子,好容易熬得有头有脸的了,如今主子落魄了,她也什么都没有了。“是沈家完了。”
沈婉婷口气淡淡的,仿佛他不是不相干的路人。她不是沈家的人,也不是洛家的人,就孤零零的一个,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那嬷嬷看了看沈婉婷,欲言又止,大小姐如此凉薄,她还是不要多话了,好容易有了存身之地呢!“啊啊……”沈老太太又叫了起来,一只手指着沈府的方向。她口不能言,半边身子也不能动,但是神志清醒,心里明白着呢!她是希望沈婉婷能帮帮沈家,不能就这么毁了一个家啊!沈婉婷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今她这碗粗茶淡饭,还是洛紫烟给的呢!“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你也知道,我如今的生活也全靠紫烟接济呢,你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我能做的,就是让咱们几个人能吃饱穿暖。”
沈婉婷轻言细语的,但是语气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还真以为她是从前的沈婉婷吗?不要说呼风唤雨了,她就现在是连一片云彩都求不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她早就看透了,所以再也没有奢望了。沈老太太闭上了眼睛,泪水淌了满脸。沈家没救了,没救了。她依靠了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却不能给她遮风挡雨了,他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他们沈家,怎么就沦落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