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单独召见了文远,细细的盘查起何氏的来历。事情是在何氏进宫之后发生的,想不怀疑她都难。虽然她也病了,但是这未必不是一种断腕自救的手段。百里逸辰从小到大,见惯了尔虞我诈。在遇到洛芊芊之前,他甚至感受不到这世间的美好。他仿佛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凡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才值得他真心相待。只有师父和君千羽例外,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感激一辈子的。现在他那颗已经接近平和的心,又恢复了从前的敏感和多疑。他不是信不过文远,但是绝对信不过何氏。文远对后宅的事情一向不去过问,不过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回府之后立刻展开调查。通过管家找到了人牙子,好在文家雇佣、买卖下人,都是通过可靠的途径。那人牙子手上有一本账册,凡是他经手的奴仆都有个记载,查得到姓名地址。查来查去,这何氏所说的都是实情。她娘家算得上书香门第,她十六岁嫁给京城一个官吏为妻,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官太太。她育有一子,一家人丰衣足食、和和美美,日子很是富裕。只是后来她的夫君一病不起,年纪轻轻的就送了性命。婆家人一口咬定她克夫妨子,小叔子夺了她的家产,留下了孩子把她赶出家门。她没了爹娘,嫂子听说她是不祥之人也肯收留她。走投无路之下,她才辗转进了文家帮佣。她读过书,有见识,手脚勤快,很快得到了文夫人的喜爱。后来就通过文家的门路进了宫。这样一个不幸的女人,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听了文远的回报,百里逸辰却依然无法消除心里的怀疑。他和洛芊芊商议之后决定亲自审问何氏,既然心里有了疑惑,就一定要查清问明。见到形容枯槁的何氏时,洛芊芊还有一丝不忍,只是想到儿子莫名其妙的病了,心肠立刻硬了起来。他们夫妇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胆敢算计他们的人,死不足惜。何氏见了他们,惶恐的跪下。洛芊芊耐着性子询问几句,她却连连摇头否认:“奴婢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小皇子的事情。”
百里逸辰的一腔柔情只给了自己的妻儿,对待外人一向冷硬。只是对着这个瘦骨伶仃的女人刑讯逼供,倒还真是有几分踌躇。轻了问不出什么,重了又怕她挺不过去,若是死了,可就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了。洛芊芊眉头一皱,扬手几颗银针就打入了她几个穴道。何氏疼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儿滚落下来,只再三叫着“冤枉”,直到昏死过去。醒来之后看到百里逸辰肃杀的目光,瑟缩着说道:“皇上若是认定奴婢做错了什么,就赐我一死吧!”
不肯认罪,却速求一死,这倒是符合常理。好死不如赖活着,那是对生活无望的时候,可不是受尽刑罚和折磨的时候。屈打成招,是多少人无奈的选择。百里逸辰捕捉到了她目光中的隐忍,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没有冤枉她。只是他很奇怪,这女人跟自己或者芊芊有什么深仇大恨,会选择对一个孩子动手呢?何氏被关押起来,洛芊芊把一本医书都快翻烂了,也没找出这奇怪的病症,更是无从医治了。在她焦急的盼望中,白卫林一家终于赶到了。只寒暄了几句,白卫林立刻开始为伟泽诊脉,白出尘也在一旁问了一些近况,还仔细观察了伟泽的气色,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父子两个却对视着摇摇头。洛芊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师父这意思是伟泽没救了吗?“师父,情况怎么样?”
洛芊芊忐忑不安的问道。她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如果连师父都无能为力,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伟泽啊?白卫林皱着眉头,示意儿子先说出看法儿。白出尘很认真的说道:“据我看来,他没病。”
白卫林跟着点点头,“没错,从脉象上看的确没病。”
没病?洛芊芊愣住了,可是就是用眼睛看也知道这孩子病得挺重的啊!白卫林凝神苦苦思索,好一会儿才说道:“芊芊,我觉得这孩子似乎是中了邪呢!”
“师父竟然信这个?”
洛芊芊诧异的问道。在她的认知里,医者是不相信这些荒谬之说的。“你怕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巫医。”
白卫林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