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大早,沈南宝准备起身做饭时,才发现张绣娘早已经起来了。她端着洗米的木瓢,站在院子里被李大家的拉着说话。“你是不知道,昨儿个下午那裴小蓉慌得跟什么似的。找了张媒婆,又去找屈媒婆。就是想找个家境殷实的,把喜宝这丫头嫁出去,好把卖出去的宅子和田地都赎回来。”
“就连镇上棺材铺子家的那哑巴儿子,他们都愿意说了。据说喜宝这丫头知道了这事儿,在家里头那是寻死觅活的,闹得不可开交呢……”听李大家的这么一说,张绣娘直皱眉。“喜宝这丫头生得不差,而且女红和厨艺也是好的,怎么能去嫁给棺材铺子家的哑儿子?他们这是疯了不成?”
“这丫头哪怕去说个读书的秀才,就算是家境贫寒些,以后也有个盼头啊!”
可嫁给了棺材铺子的哑巴,这辈子可就一眼望到头了!“可不是吗?”
张绣娘的话,说得李大家的频频点头。“我见着沈大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劝她的。可那沈大家的不识好歹,说什么女儿家生出来就是孝敬爹娘的。如今他家遭了难,就打算把喜宝拿去换银子,保住家里的日子了!”
“据说那棺材铺的掌柜发话了,若是定亲,直接就给他们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可不少,至少能够保住他家的房子,还能再赎回几亩地来。等到订婚成亲什么的,他们家反而能赚一笔了!”
“这当爹娘的,怎么能这么心狠?”
张绣娘是个心善的人,听到沈喜宝的遭遇,未免有些心疼。倒是沈南宝听了这话,她这就走出门来。“他家若心疼女儿些,不说这门亲事也是成的。从大瓦房搬出来,住去以前的茅草房。糊口什么的,再想些其他的办法,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可他们是由奢入俭难,不愿过苦日子了。情愿舍弃了这女儿,也要享福,这可怨不得旁人啊!”
沈南宝这么说,李大家的更是点头如捣蒜。“可不是,这沈大两口子都是心狠的,样样都只顾了自己。当初跟你们二房争家产,把俩老的哄得团团转是这样。如今想要卖女求荣,也是这样!”
“唉……”这不是自家的事儿,张绣娘也没法子,只能无奈叹气。李大家的却似想起什么,忙道:“以后你家过日子,还需得小心些!”
“我听裴小蓉那语气,他家的事儿可全怪到你家的头上来了。他家又不是个讲道理的,说不定以后干些什么昧良心的事出来呢!”
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都了解沈大的德性。张绣娘就点点头:“多谢你提醒了,李嫂子。”
“不谢不谢。我还要感激你家南宝给我那么个美差呢,以后有事儿你们尽管开口,我指定帮你们!”
看着张绣娘母女,李大家的就灿烂一笑。“我锅上还炕着玉米饼呢,就不跟你们说了,先回了。”
等李大家的一走,张绣娘这才叹气转身。“这门亲事要真成了,那喜宝丫头这辈子可就是毁了。虽跟咱家无关,可我倒是真不忍心。”
“他爹娘都决定了,咱也没办法。能不能摆脱这命,也看她自己了。”
知道张绣娘心软,沈南宝就安慰她。而张绣娘这又突然抬头看她:“对了,南宝。去村长家住茅草屋的钱是你给的,这钱袋该掏空了吧?你也大了,可不能身无分文了。”
说着,张绣娘就掏出来一贯钱,塞给了沈南宝。“以后李大家那边要给的银钱,娘知道记着给。你身上揣着的就是给你自个儿花的,想买什么就买,别委屈了自个儿。”
“我晓得了,谢谢娘。”
拿着这一贯沉甸甸的钱,沈南宝就冲张绣娘笑。耳朵边也传来空间的提示音:“空间钱包入账:一两。钱包余额:一两零三十六文。”
不多时,张绣娘就做好了早饭。松软的白面馒头,清香微苦的野菜粥。加上凉拌萝卜丝儿,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半猪头肉,又是丰盛的一顿。吃过早饭后,沈方林和沈家安就去了镇上,为起房子做准备。沈南宝则拿篮子装了早饭,送去十家村书塾。她刚到书塾门口,就看见福庆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她。“我这是不是来晚了?”
人都在等了,沈南宝便颇不好意思的问出口。福庆却摇头:“不是的南宝姑娘,是我们公子要早起给学生们上早课,现在还不到放课的时候。怕姑娘去师舍找不到人,就让我在这儿等着了。”
“这样啊,”听了这话,沈南宝才松了口气。“那这早饭就劳烦福庆小哥带进去吧,我家里头还有事,晚一些我再来取碗筷。”
“不必了,一会儿我给姑娘送去!”
瞅着沈南宝,福庆笑的那叫一个憨厚。说着,他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袱来。“对了,这是公子吩咐我交给姑娘的。说是姑娘一看这个,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只是福庆觉得,公子这个哑谜打得有些不恰当。南宝姑娘又不是会写酸诗的富家小姐,哪里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噢,这样啊?”
接过这东西,沈南宝就直接打开来看。只见这布包着的,是一本三字经,一本弟子规,一本千字文。她瞬间会意:“代我谢过你们家公子,我那对弟妹是到了启蒙的时候了,我会教他们念的。”
说完这话,沈南宝就笑笑转身离开。这叫福庆都愣住了:“这南宝姑娘真懂啊?公子真神了!”
回到百家村,沈南宝就琢磨着这两日再多绣些绣品,然后送到亭厢院去。哪知她这刚到自家门口,门里就传来沈喜宝的声音:“二婶你瞧瞧,我绣得怎么样?若我这个拿去亭厢院,她们会不会给我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