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以凭借的出身,却是可以混到一定的地位,那绝对都是聪明人。
毫无疑问的,能够以真正的贫寒之家的出身,一路做到皇帝身边亲信太监的边令诚,就是个聪明人。 得到了李林甫的暗示之后,边令诚就开始思索如何办成这件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背叛前任皇帝的太监,是不可能真正得到信任的。 虽然内侍省改成了内府,他边令诚也混了个司设监太监的身份,可真要是以激烈手段送太上皇上路,那他肯定会被当做替罪羊扔出去平息议论。 所以,像是白绫,下毒,断了供给饿死,乃至于直接动刀子等等手段,都是不能用的。 那不是在送太上皇上路,那是再给自己挖坑。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让太上皇自己嗝屁。 李三郎的身体还行,还有高力士那个老不死的服侍... 身为聪明人的边令诚,冥思苦想许久之后,终于是想到了个办法。 他先是在送给高力士的饭里掺点药,让其身体不适被带去了太医院救治,武惠妃的寝宫内只剩下了李三郎一个人。 随后殿外甲士都撤到了墙外,封闭殿门取消蜡烛,让整个宫殿内外都是阴森恐怖寂静无声,搞的跟寂静岭似的。 之后就是找人装扮成武惠妃的模样,口中‘咯咯’怪笑着在殿外不断游走。 昏暗的夜幕之下,本就因为高力士的离去而心神不宁的李三郎,见着时不时就从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毫无疑问被吓的够呛。 年轻时候也曾经杀戮无数的李三郎,本不该如此的。 可谁让他现在年纪大了呢,谁让他这些年来骄奢淫逸早已经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消磨在了温柔乡里呢,谁让他现在失去了给他最大胆气支持的皇位呢,谁让他被折腾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恐万状呢,谁让他亲自下旨处死武惠妃呢! 心中有鬼之人,自然敬畏鬼神。 瑟瑟发抖的李三郎,扯过破破烂烂的被褥蒙住脑袋,蜷缩在床榻上偷偷哭泣。 他曾经的豪勇与胆气,早已经随着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烦恼根而烟消云散。 现在的李三郎,不过是个胆小怯懦,只在挣扎求活的无根之人。 然而更让李三郎惊恐的事情出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隔着破被子传入他的耳朵里。 ‘三郎~三郎啊~~~看看我啊,我好想你啊~~~’ 李三郎被吓到尖叫,等他慌乱之下掀开了被子,就见着了长发遮脸,一身白衣站在床边的身影。 ‘咯咯咯~~~’ 随着这个近在咫尺的身影逐渐俯身靠过来,看着那张灰败的脸,李三郎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叫声响,然后双目一翻白,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抽搐。 事实证明,人是真的有可能被吓死的。 天宝四年春,朝廷正式对外宣布,太上皇李隆基因思念逝世的武惠妃,废太子李瑛等人积郁成疾,经过太医院的全力抢救也是无力回天,最终龙殡归天。 虽说天下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起了不少波澜。 毕竟此时的李三郎并未激起安史之乱带来的残酷屠戮,没有逼死高仙芝等人,也没有丢弃长安城逃亡蜀地为天下所不齿,从而名声尽丧沦为笑柄。 全天下还是有不少人对其抱有较为正面的评价。 别的不说,至少史书上的记载不会将其归入昏君的行列。 用李云泽的话来说就是‘死的越早,名声就越好。’ 风光大葬什么的,自然是不会有。 草草收拾一番,很快就给送入了早就已经修建好的泰陵之中。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李三郎,只有庙号玄宗。 一夜白头的高力士,离开了皇宫在泰陵附近隐居为李三郎守墓。 不管怎么说,李三郎的身边总算是还有个忠心至死的忠臣追随。 了结了这件事情,李云泽终于可以安心出兵了。 四月,春耕结束之后,李云泽亲领数万禁军离开了长安城,浩浩荡荡的开赴河西陇右之地。 限制大唐出兵规模的,从来都不是缺乏兵力,而是无法提供足够的后勤支援。 李云泽也无意在这个世界搞什么科技升级,这事儿之前做过一次,就没有了再来的兴趣。 六月初,大军抵达陇右,接替王忠嗣出任陇右节度使的皇甫惟明,在陛见的时候,李云泽就干脆利落的表示,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夺回石堡城的。 所谓石堡城,是位于湟水河与西海(青海湖)之间的险要之地。 因为这里下山就是陇右河西之地,吐蕃人多年来一直以此地为基地,不断袭扰河右河西,让大唐疲于应付。 为了解除这个麻烦,十年前宗室名将,李二的曾孙,李恪的孙子李祎,以七十岁的高龄带着唐军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奔袭战,成功夺取了这座重要的战略要地。 拿下了这里,局势立马反转,成为了大唐以这儿为基地,向着吐蕃不断袭扰,并且巩固了身后的千里国土。 然而李云泽接受禅让的那一年,负责防卫石堡城等地的盖嘉运,沉湎于酒色又想着入长安城去勤王,导致军心混乱守备松弛,被吐蕃人的主力大军将石堡城与廓州等地全都攻克,并且习惯性的杀尽城内军民。 虽然成功逃走的盖嘉运被王忠嗣斩杀,可石堡城这座战略要地却是失陷了。 李云泽此次过来,就是要夺回这里,卡住吐蕃的喉咙。 然而皇甫惟明却是向着李云泽表示“石堡城险要坚固,而且吐蕃是动用了几乎全国的力量去防守石堡城,如果顿兵坚城之下硬攻的话,恐死伤数万也难以攻陷。”说完之后,他再度出言道“陛下,臣以为与吐蕃多年厮杀毫无意义,不如议和。效仿文成公主事,嫁公主于吐蕃以和亲。”
此言一出,之前还是面带微笑的李云泽,当场变了脸色。 军帐内一片肃杀之意,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李云泽对视。 “皇甫卿家,真是这么想的?”
李云泽冷声开口“吐蕃狼子野心,居高临下时刻威胁大唐安全。这种对手必须要尽力消灭,岂可言和亲?”
“陛下!”
皇甫惟明依旧是坚持己见“攻打吐蕃毫无意义,那高原乃是苦寒之地,得之无用,却是要白白损失兵马。不如议和...” “不要说了。”
李云泽摆摆手“此事不准!今后谁敢妄言议和者,皆斩!”
“陛下!”
皇甫惟明苦苦哀求“石堡城天险之地,一侧悬崖峭壁,一侧深沟大河,唯有一条小路可通石堡。这是必死之地啊。为了争夺这种无用之处而抛洒将士,非明君所为!臣以为,与吐蕃议和方位上策。”
“朕说了,敢言议和者,皆斩!”
李云泽干脆起身,目光逼视皇甫惟明“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陛下~~~吐蕃之地贫瘠,确是无用啊,以一公主和亲,可等百年...” 话未说完,李云泽这儿已然一脚将其踹翻出去“左右,拖出去斩了!”
(皇甫惟明力主和亲,乃史书所载。) “大唐的安危与和平,自有我等武人护卫,岂能由女子之身换取!”
皇甫惟明被拖出去后,满身煞气的李云泽,目光环视众将“从今往后,言和亲者皆为叛逆!谁提和亲就送其妻女去和亲!”
众将凛然,齐声领命。 一来就斩了节度使,的确是威慑住了诸军将士,可若是没能打赢,那就会引起剧烈的反弹。 所以石堡城,一定要攻下! 众将散去,李云泽留下了李嗣业。 “爱卿,可愿建功立业?”
面对询问,李嗣业的眼睛里满是光彩,他毫不犹豫的行礼“陛下,臣愿为陛下效死!”
“好。”
李云泽用力点头“石堡城是什么环境,想必你也已经知晓。朕予你八千精锐,包括两千陌刀手。再从河西陇右兵马之中,挑选熟悉当地地形的四千精兵。带一万民夫运送给养立刻出发,争取赶在吐蕃人的援军抵达之前攻下石堡城。”
“朕这里督促大军,随后就到为你后援。”
“唯!”
在长安城内做禁军统帅的李嗣业,整日里闲的无聊,早就想要上战场了。 现在机会终于到了,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开始点兵出战。 史书记载,石堡城之战唐军损失极为惨烈,据说高达数万之众。 李云泽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数万唐军战死,所以他给军中配备了最好的装备。 同时选择了在吐蕃援军大举抵达之前,进行突袭战。 毕竟石堡城附近环境非常荒凉,不可能常年驻扎大军。在援军抵达之前,这里只有数千的守军驻守。 一旦让吐蕃人的援军抵达,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消耗战了。 消耗的是精锐的唐军性命! 李嗣业挑选好兵马后,急匆匆的出兵了。 经过十天的强行军,在损失掉队超过十分之一的情况下,终于是赶到了石堡城下。 石堡城位于高山峡谷之中,上下落差高达数百米。 一侧悬崖一侧峭壁,只能是沿着一条斜着向上的小路前行。 这条路很窄,最多只能容纳十余人平行。 李嗣业仔细观察之后,安营扎寨宰杀了运送物资的牛马为军士们加餐,并且将随军带来的酒水全部分发。 吃饱喝足后,第二天一早,以十人为一列,浩浩荡荡的铺满了整个小路,艰难向上前行。 吐蕃守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擂木滚石不断扔下来,借着斜坡撞向唐军。 前排的唐军都是主动报名参加,持重盾的死士。 他们齐心协力组成盾墙,硬生生的抗住那些滚石檑木,将其一一扔下一旁的深渊清理道路。 守军释放密集的箭雨,真的犹如雨点般落下。 而唐军这里全员铁甲铁盾,跟乌龟壳似的防御坚固。 靠近石堡城,前排的军士开始动手清理鹿角拒马等障碍,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守军开始发疯一般攻击,而忙着拆障碍的唐军,伤亡开始逐渐增大。 李嗣业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来的,所以一列列的军士们只能向前而不能后退。 前排将士战损之后,就被后排的推进陷坑之中填坑。 随着损失越来越大,前仆后继的唐军甚至逐渐累积到了接近城墙的高度。 这个时候李嗣业落下了面甲,举起了手中雪亮的陌刀,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城墙。 在他的身后,是足足两千名悍勇无双的陌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