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给他包扎完，起身要走。刚踩上门槛，九宴忽道：“姐姐等等。”
白亦疑惑地看向他。少年冲着空气喊了声：“朱雀。”
话音刚落，身后筱然卷过一阵风。白亦回头，便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一名陌生女子跪在了跟前。“朱雀在。”
白亦挑了挑眉，问：“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我见姐姐总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
九宴指着那名女子道：“她叫朱雀，身手不错，规矩也还可以，送予姐姐做丫鬟。”
白亦还未说话，地上那女子却冲她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主子。”
倒是个机灵的，白亦没有拒绝，府上没有合用的人，有这么个丫头在身边，做事确实会方便许多。白亦道了句谢，带着朱雀离了摘云台。此时天色已晚。两人乘坐马车回了白府。一下车，就见翠鸽提着灯笼，站在门边翘首以盼。见白亦回来，小丫头立刻抓上她手臂。“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之前在说书馆怎么就掉下去了。”
“我这不没事么。”
白亦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又将朱雀介绍了一下。只不过她换了个说辞，只说是自己在牙行见着个有身手的，出于惜才之心买了下来。翠鸽惊喜道：“那可太好了，有朱雀姐姐在咱们院，我看谁还敢不安分。”
三人正要进门。横空里突然冒出个人。那人头戴帷帽，脸上围着面纱，明明是夏日里，却穿得严严实实。如今天已经黑了下来，临街的住户大都挂起了灯。街边常明的几盏昏灯影影绰绰，混着夜风看过去，倒是有些不寒而栗的滋味。“白亦！你站住！你个贱人！”
这人上来就骂，听声音，似乎是齐子蓉。门房上前拦下她，她转头就骂过去，“瞎了你的狗眼了，连姑奶奶都不认识了！”
听出是大姑娘的声音，门房也不敢再拦。齐子蓉一脚将人踹开，伸手就要来抓白亦的脸。“你这个贱人，竟如此害我，我要杀了你！”
朱雀横臂挡在白亦身前，语气慢条斯理却又危险不止：“这人居然敢辱骂主子，需要她死吗？”
翠鸽被这话惊到了，当即冲她竖起大拇指。白亦摆摆手。朱雀便上前一步，将齐子蓉双手反剪，任她怎样骂，也不松开分毫。大姑娘被人制住，渐渐脱了力，也不再叫唤。白亦冷着脸问，“大晚上的，大姐不在家呆着，跑来我这喊打喊杀是要做什么？”
“你还有脸问，你房中那棋子里藏着吃人的虫子，你还将它放在那样显眼的地方，分明是想害死我！”
“大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棋子？什么虫卵？”
白亦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我房中确有棋子，但和大姐又有什么关系？”
齐子蓉掀开面纱，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我拿了你的棋子，不过是睡上一觉便这样了！你将棋盘摆在房内，就是故意引我去拿，成心想害我！”
白亦被齐大姑娘这番说辞气笑了。“不经允许进人房间的是你，偷拿别人东西的也是你，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找我麻烦？大姐要是真的占理，早就去找人主持公道了，如今跑我这来闹，分明是心里有鬼！”
齐子蓉张牙舞爪叫唤：“反正就是你的错，贱人！”
现在天气虽热，但也没到虫卵孵化的时刻。偏齐子蓉那日偷东西心虚，将棋子藏于怀内，体温将那棋子烘得热热的，使得虫卵提前孵化出来。真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白亦笑得一脸温和，“大姐口口声声贱人贱人的，是不是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看来上次磕那三个头还是太轻了，大姐这样以下犯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官家脸面，我也不得不教训你一番了。”
“你敢！”
齐子蓉眼中满是怨毒，她可没忘记自己磕的那三个头。白亦问朱雀：“此人骂了几句贱人？”
“三句。”
“那行，”白亦朝朱雀示意，“就掌嘴三十吧。”
朱雀领命，当即一手钳着齐子蓉衣领，一手开始掌掴。门房踌躇地看着这边，想去府里禀告又不敢动作。白亦瞧了一眼道：“看清楚谁才是主子，识时务的就闭嘴。”
门房一声不吭，垂首站在原地，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朱雀是会功夫的，此时虽放轻了力气，却还是打得齐子蓉嘴角流血。帷帽被扇飞，白亦见到大姑娘秃了一半的脑袋。想来是小虫孵化的不多，不然凭着那虫卵的威力，此刻她应该一根头发也没有才对。朱雀打完了三十掌，齐子蓉已经脱力跌在地上。白亦走过去，看着她已经不复往日的容貌。“啧，当真是可怜，这次是小惩大诫，望大姐姐谨记在心，下次再对我出言不逊，你没的,可就不只是一张脸了！”
齐大姑娘仰头瞪着白亦，恨恨地啐了一口。“看来大姐姐很是不服？”
白亦冷着脸，弯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大得好像要捏碎一般。齐子蓉疼得龇牙，恨声道：“我没想到你如此阴险，竟用这种下作手段害我！”
“害你的不是我。”
白亦蹲下身子，直视大姑娘的眼睛。“大姐姐既遭了这样的罪，那我也得跟你说清楚原尾。”
“棋盘是二妹妹送的，我还没来得及用，偏就让大姐姐给看上了。”
“不知二妹妹是想害我，还是知道你爱来打秋风，专程送到我院里，好让你上眼，大姐姐还是亲自去问问比较好，毕竟你这样的穷亲戚，伯爵府也不太看得上。”
白亦没有说谎，棋盘确实是齐子月送的，她也确实看不上这个姐姐。就让她们狗咬狗闹去吧。而齐子蓉听完这番话，原本倔强的眼中突然冒出了泪花。她似乎是不太相信，“不会的，不会的，二妹妹不会这样的。”
“大姐何必自欺欺人，二妹妹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
大姑娘一听更是失魂落魄。她支着身子爬起来，满脸泪痕地捡起帷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