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么，这酸梅汤啊，非得要配着冰块喝，那才舒服呢。”
“弟妹，快喝吧，寺庙不比家里，哪里能给你找着冰块。”
王宁馨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她神色紧张，恨不得按着那人把这汤水灌下去！齐子月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肘，又从盘子里捡起一块糕点递过来。“是妹妹准备不周，嫂嫂要是不喜欢这甜汤，就先放着吧，尝尝这个枣泥山药糕，是我在庙外买的。”
白亦接过点心，捻在指尖端详。“这么晚了，还有卖枣泥山药糕的啊？”
“啊，嗯，就是山路上卖百合酥的那家糕饼店。”
而另一边的薛弄玉，此时刚巧到了糕饼店。店面不大，只有一个瘦小的女子在忙活着。“老板娘，给我来一斤百合酥。”
听到叫声，正在忙碌的老板娘停下了动作。她朝外望来，待看到薛弄玉时，立刻惊喜地迎上前。“恩公，是你！”
薛弄玉看了老板娘半晌，才想起是那日在街边救下的被打女子。当时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自己还被阿亦给说教了一通。“能见到恩公实在是太好了，上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恩公。”
女子边说边抓起两个纸包，往薛弄玉怀里塞，“这是新出炉的百合酥和枣泥山药糕，恩公快拿回去吃。”
薛弄玉忙掏钱，却被女子挡了回来。“不能收不能收，若不是恩公，我上次非得死在那男人手上，您快拿回去吃。”
薛弄玉无法，只得又将钱收起来。这时女子又问：“恩公是来寺里烧香的？”
“对，和我家夫人。”
女子笑道：“那恩公快回去陪夫人吧，这里可不太平，刚才后门还过去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领着醉汉说什么要去糟蹋弟妹。”
薛弄玉一听当即骂道：“这年头啊，当真是什么畜牲都有。”
骂完她忽又愣住了。店里案台上的枣泥山药糕，香气直扑鼻尖。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刚才在齐子月身上闻到过。不对！脑中灵光一闪，薛弄玉转头就回跑。“恩公！恩公！你的糕点忘拿了！”
老板娘在后面叫。薛弄玉却顾不上这些，只一个劲往回跑。阿亦，阿亦，你可千万别有事！禅房里。齐子月讪笑着：“嫂嫂若是喜欢这糕点，回家之前我们再多买些。”
“那倒不必了，我本不爱吃这些，但妹妹的一片好意，嫂嫂怎可辜负呢。”
白亦悠悠地喝了一大口汤水，在嘴里转了个几圈，便朝着二小姐喷出了一洒细腻的水花。“哎呀，这汤怎么这样酸，二妹妹知道的，我最吃不得酸了。”
齐子月一脸难以置信，半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前，想发作又不敢。“无妨无妨，嫂嫂快尝尝这枣泥山药糕吧。”
白亦点头，捏着糕饼送入口中。那对蛇蝎美人的紧张神色，瞬间放松下去。屋内熏香缭绕。白亦轻捏眉心，脚步虚浮起来。“怎么回事，二妹妹，我头好晕啊，你快扶我一下。”
“啊，好……”齐子月忙应声，扶着她往床边走。刚挨到榻脚，白亦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她昏过去了！”
王宁馨拍手，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去叫大姐夫！”
可她刚走出两步，就开始站立不稳。表小姐扶着桌边嘟囔道：“二妹妹，我怎么也觉得有点晕呢？”
齐子月怒道：“你在胡说什么呢？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磨磨唧唧，一点儿用都没有，我自己去叫大姐夫！”
她一把拨开王宁馨，后者便“咚”地一声倒在地上。二小姐突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她的头也这么晕。“怎么回事？”
齐子月甩甩头，努力往外挪去，可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也栽倒在地。听到动静，床榻上的白亦筱忽睁开眼。她站起身理好衣裳，哪里还有半点中招的迹象。此时，朱雀推门而入，从白亦离家开始，她便一直跟随，暗中保护。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白日在门前抢食的小鹊。鸟儿停在白亦肩膀上，喳喳叫了几声。白亦抬指摸了摸它的头，道：“知道啦，回去一定奖励你。”
朱雀拱手道：“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白亦走到香炉旁，一边添香，一边问：“林山呢？”
“在二小姐的厢房，已经下了药。”
“把齐子月丢过去。”
齐子蓉一向爱重这个相公，姐妹反目成仇的场面，相信很快就会见到了。“那表小姐呢？”
“她啊，就让她留在这里，等那醉汉来吧。”
临走前，白亦吩咐了一句，“夜这么深，该熄灯了。”
“奴婢明白。”
朱雀吹灭房中烛火，下去安排了。白亦隐在院中暗处，眼见着醉汉进了屋，才缓步离开。身后屋里传出女人的咒骂，男人的狞笑。随之而来的，还有惨叫，哀号……然后渐隐渐弱，直到变成大口大口的喘息，再到乞求。声音越来越远……月亮从云层里探头。光影变幻，将薛弄玉奔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一路横冲直撞卷进禅房，于一片旖旎中推门进去。劈头盖脸的迷情香，辣得她眼睛痛。借着月光，只见青纱帐下，露出一双女人的纤细小脚。和着男人脊背成弓……这样的场景，锤子样冲着她的眼睛砸了下来，疼得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薛弄玉两步上前，薅住那男人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拽下来，举起凳子便砸。“畜牲！畜牲！”
她发了疯般，一边骂一边打，只打得那男人昏死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嘤咛。薛弄玉抖着身子转过去，“阿……”“亦”字尚未说出口。她便发现床上那人，是王宁馨。只见表小姐一布遮身，乌发披散，光洁锁骨遍布触目惊心的咬痕，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抬头时，眼里还带着些不正常的呆滞。这时外面响起一阵骚动。薛弄玉赶过去时，只见一群人香客围在齐子月厢房前。“哎哟喂，这佛门之地，就直接在地上，可真够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