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能想到的,掌柜自然也能想到。他经营樊楼多年,深谙其中道理。“这位公子,我们樊楼根深不怕风摇动,如果你们缺钱,大可以直接说,免费请你们吃上一顿也是可以的。”
掌柜拱手道。“笑话!”
纨绔挺直了腰板,“把我兄弟几个害成这般模样,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怎样?”
“叫你们东家出来赔礼道歉!”
登徒子见掌柜服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邪笑着看向门里的薛弄玉,一双眼垂涎欲滴。“还有,让刚才那上菜的小二,陪爷喝上一杯!”
“绝无可能!”
掌柜想都不想的拒绝。纨绔见状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怎么?不敢报官?怕被查到你们的菜有毒?你不敢报,我报!”
登徒子大袖一挥,手举得像是要上天。这时,人群外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兵马司办案,都让开!”
人群让出一条道,十几个官差霎时间围住了樊楼门口。领头的官差道:“我们接到报案,说樊楼的饭菜有毒,谁是管事的,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拱手抱拳,陪着笑脸道:“官爷,没有的事,是这人想要讹我们酒楼呢。”
纨绔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说你有毒还不承认,现在中毒的不止我们,我看你之前支支吾吾不敢报官,分明就是心虚!”
他扯着嗓子喊,似乎是想要把,樊楼饭菜有毒的事摁瓷实。“你别血口喷人!”
掌柜立刻反驳,他冲着官差拱手道:“官爷,街角就有医馆,这人口口声声说樊楼的饭菜有毒,我们不如把大夫喊来查验一下,看看他们那桌的饭食,究竟有没有毒!”
领头的官差扶着腰间挎刀,道:“多说无益,都去公堂上说吧,有毒没毒我们大人自会分辨!”
官差急于回去领功,来之前大人已经打过招呼,一定要把樊楼封了。他也不听掌柜解释,直接手一挥。“兵马司办案,闲杂人等立刻离开,否则视作妨碍公务,来人!把樊楼给我封了!”
“是!”
眼看几个官差拿着封条就要上前。白亦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拦在大门前。“什么人?胆敢妨碍兵马司办案,不想活了吗?”
领头的官差走过来怒道。白亦嘴角一勾,笑得讽刺,“兵马司如今这么闲了?连顺天府的活都抢?”
官差理直气壮道:“你管我闲不闲,五城兵马司掌管邺京治安,这酒楼有人投毒,可不就是危害治安,我们兵马司如何不能管!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抓!”
白亦立在门前,眉目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厚重威仪,纵立于混乱之内,却也似被朝风晨露拂过千万遍。领头官差见她气度不凡,又想着这邺京城遍地都是官家小姐,怕不小心得罪个贵女,便出声问道:“你是何人?我们兵马司是秉公办案,你快快让开。”
“姓白名亦,乃这樊楼东家。”
听到她自报姓名,领头官差一个心惊,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五城兵马司隶属军中,而在军营里,白亦的大名如雷贯耳,就是他本人,都是有几分敬畏的。领头官差面上有些为难,但上头大人的命令又不好违背,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白将军有礼了,但我们大人既接到报案,便少不得要查问一番,早点把这事说清楚了,对樊楼的名声也好,还请您行个方便。”
“你要如何查?”
领头官差道:“按照我们办案章程,樊楼需要先封锁上半个月,由官府派人,巡查楼里的伙计,酒楼后厨,食材,和一些必要的东西,看看是哪里的问题。”
白亦凝眉问:“那损失呢?若是查不到东西,我的损失谁来承担?你吗?你月钱多少,可担得起我的损失?”
领头官差勉强挤出笑容,“对不住了白将军,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也是秉公执法,按章办事,您可莫要为难我。”
官大一级压死人,白亦比谁都清楚。她让开身子,“行吧,我也不为难你。”
“多谢白将军体谅。”
官差一见她松口,立刻拱手道谢,他正要上前贴封条,谁知白亦直接伸手到他腰间,将佩刀拔了出来。官差大惊失色,“白将军,你不是说不为难我吗?”
“对啊,我不为难你,我为难他们。”
“要想知道是不是樊楼的饭菜有问题,方法很简单,他们吃下食物不过才一刻钟,只要破开他们的肚子,取出里面的东西验一验,就知道到底是我们樊楼饭菜有问题,还是这些人本来就有问题。”
白亦一边说,一边执刀走向地上口吐白沫那些人。“你、你住手!你这个毒妇!欺人太甚!官爷还在这呢,你怎么敢!”
那纨绔瞧着她手中的森森寒刃,心下害怕不敢上前,只能站在远处叫骂。他不过是拿了别人好处,领着人来樊楼找事,谁知这樊楼东家竟是个疯的。“有什么不敢的?开个膛罢了,当年我剁人的时候,可比这场面血腥多了,你们都给我站远点,衣服溅上血我可不管赔!”
话音刚落,地上躺着的那几人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白亦笑的玩味,随手拎起一个抖得最狠的。“你可别怕,我的刀快得狠,一定不叫你疼,哪怕不小心歪了点,取了你的命,你也尽可放心,我们樊楼赚了这么多银子,区区一条贱命我还是买得起的!”
她这样说着,举起手中大刀就要往下划拉。寒光闪过。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人醒了,他高声喊,“不要!”
“我醒了!我没事!侠女饶命啊,饶命啊,”这人慌乱异常,指着之前那纨绔说道:“不是樊楼的菜有问题,是他给了我们好处,让我们来闹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开他的膛,别开我的啊!”
众人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先前那纨绔此时也悄悄往后挪动脚步,妄图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