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拍了拍她的手，随即笑眯眯地看着演戏的王氏，淡定的往后退了一步。“婆母，昨天大姐也是这般撒泼，你今天还这样，母女都是不讲道理之人，当街撒泼的泼妇，这要是传到陆家人那里，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想呢？”
“你说陆家人会为了你来找我麻烦吗？不会的，倒霉的只会是婆母你和二妹妹啊。”
“您若是真的心疼大姐姐，就该把自己的体己钱拿出来，去替她把账还了，不然她那个冲动的性子，若是一时想不开，会不会做点什么事出来，那可说不定哦。”
白亦笑得眼眸亮晶晶的，她一字一句的替王氏分析利弊，让她那张老脸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姐姐，与她这种撒泼之人，何必费口舌之争？别理她，我们走！”
柳如年上来拉白亦胳膊。王氏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二人坐着白府华丽的马车离开。现在还是傍晚，街上还未开始掌灯。但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听说今晚西市有舞龙表演，柳如年便拉着白亦一同去了西市。大街上鞭炮锣鼓喧天，她们正逛着，偏巧碰到了在街上闲逛的沈醉。“小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白亦微笑着颔首示意，“我陪柳妹妹去看花灯会，你要一起吗？”
“好啊好啊！”
沈醉高兴地加入了她们。远处有人表演杂耍，还有一些卖小玩意儿的摊贩。柳如年含着糖葫芦四处看，忽然瞧见前方有个卖面具的小贩。“哇，那边有卖面具的！”
她雀跃地拉住白亦的手腕，“走，姐姐，我们去看看！”
面具摊前围满了人，单看这人数，便知摊主手艺不差。柳如年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满眼都是新奇。白亦也拿起两个面具，偏头问，“沈醉，哪个面具好看？”
“小白兔适合你。”
站在身旁男人望向她，目光被两边昏黄的灯光染得温柔。白亦将兔子面具戴上，俏皮地说：“你也挑一个吧。”
沈醉正挑挑拣拣，身后却忽地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怎么这样巧？”
白亦回头，便见一个戴着狗狗面具的男子，他提着昏红的灯笼，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胭脂红的光融在青石板上，冷的青与暖的红，在夜里撞出一种奇异的冶美。虽隔着面具，白亦却也一眼认出，男人是九宴，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游离在她的脸上。白亦取下小白兔面子，笑这看过去，“这狗狗面具，真不适合你。”
九宴摘下面具，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他笑盈盈问：“那什么适合我？”
“你适合这个。”
白亦挑中一个红狐狸递过去，狐狸……狐狸精，长得漂亮，狡猾，一肚子坏水。九宴并不生气，接过面具罩住自己一半的脸，他目光浅动，眼尾也愉悦地微扬着。沈醉与柳如年也认出了他，刚要拱手行礼，国师大人摆摆手，“此处鱼龙混杂，为了避免骚动，还是莫要声张。”
两人点点头，收起行礼的动作。九宴垂眸看向白亦，“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走走？”
他似乎看穿她的犹豫，很淡地轻笑了声：“怎么样？赏脸吗？”
沈醉见白亦脸色为难，便开口推辞。“我们要去西市，那里人多眼杂，难免会坏了国师雅兴……”谁知说了一半，九宴便凤眸微转望向他，“沈公子莫不是怕我打扰到你们？”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白亦赶紧闪身拦在沈醉跟前，“既然您不嫌弃，那便一同去吧。”
于是，他们四人便走在了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暮色消融在无尽灯火中。九宴一身白衣。沈醉也一身白衣。白亦穿着朱红榴裙夹在中间，宛如五花肉。他们静静地走着，谁也不说话，吓得柳如年在沈醉边上不停地吃糖葫芦。气氛一度很是尴尬，总得说点什么吧……白亦悄悄瞄了一眼国师大人，只见他冷着脸望向前方。她又扭头看向沈醉，他也是眉头紧锁一脸便秘的样子。自己站在他俩中间，天然形成了一个“凹”字，这就是所谓的左右为男吗？白亦暗自懊恼，答应九宴同游，果然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她吸了吸鼻子，一阵食物的香味钻进鼻腔。白亦忽有了主意，道：“你们饿了没有，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二人脸色。九宴“嗯”了一声。沈醉漠然地点了点头。“那你们想吃什……”正欲询问时，却听得身后一声叫唤，“阿亦！这么巧！”
白亦回首看去，来人竟是薛弄玉。她斜眉入鬓，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含了揶揄笑意，正瞧好戏般看着他们。薛弄玉语带戏谑道：“方才远远瞧见一美人，我还以为遇上了下凡的天仙，不曾想居然是阿亦。”
白亦略弯了弯唇角，道：“就你嘴甜！你怎么也来逛灯会了？”
薛弄玉朝她身后那两人微微颔首，嘴上却道：“没有，实则是二妹妹想出来玩耍一番，央着我作陪客罢了。”
“哦？二妹妹也在？”
薛弄玉走近几步，低声道：“一到家她就缠着我，说要出来看灯会，我快被她烦死了，没办法只能答应。”
原来如此。薛弄玉又道：“你们这是要找地方用饭？正巧二妹妹已经在前面定了雅座，大家可要同去？”
白亦看了眼身后那两人，道：“也好。”
人多一些，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薛弄玉闻言一笑，兀自走上前与她并肩而行，还悄悄低声问：“后面这两人，是什么情况？”
白亦只摇头不说话，走了一会儿，薛弄玉停下了脚步，“到了，就在楼上。”
一行人跟着她进门。刚上楼梯，就见雅间里探出个女子，正是齐子月。“哥哥！”
见沈醉也来了，她当即面泛红霞，礼数周全地上前行礼。几人寒暄后便进了雅间落座。雅间的视野极好，透过窗户可将外头的景色一览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