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听见这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也慢慢的松开了,只有掌心处那深深的痕迹,显示出她刚才是有多紧张。皇上脸色阴沉的看了周围一眼,然后道:“行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朕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说完,很快就有人起身离开。尤其是今日来的那些皇亲国戚,生怕自己被卷进这一场皇家搏斗中,恨不得脚下生出一对翅膀来,跑的比谁都快。但皇上和皇后没有走,贤妃身上疑点重重,也不敢私自离开,庄妃更是恨恨地看着她,倔强的不肯走。叶思皱着眉头,犹豫要不要就此走开。就在这时,谢北蕴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走出几步,对皇上道:“皇上,这件事情让叶姑娘受委屈了,虽然如今嫌犯已死,但是叶姑娘毕竟是南安公主的客人,又是太后亲口邀请进宫的,总该给她一个说法才是。”
饶是叶思如今再冷静,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替自己跟皇上要说法。贤妃如今只想好端端的离开,见这位晋王不再冲着她来了,所以并不打算在此时开口,庄妃是恨上贤妃了,所以谢北蕴的话她也不感兴趣。只有皇上和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谢北蕴,显然没想到他会为一个民女开口要说法。可是,要让皇上给什么说法呢?“叶揽月。”
皇上这才开始认真看向那个小女子的脸,眸底的神色在她的身上扫过,似乎在打量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晋王几次三番替她出头。叶思心底叹了口气,然后不得不站出来,恭恭敬敬给皇上行礼。她并非贵女,甚至家世连京中一般人家都比不上,皇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一句话都没说。半晌,他才幽幽道:“叶姑娘受惊了,特赏白银千两,以作安抚。”
说完就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叶思,提醒道:“还不快谢恩。”
叶思这才反应过来,她对宫中礼仪不熟悉,只是在南安公主那里现学了一点,可就是没有学要如何谢恩,一时间有些慌乱,只能深深跪拜行礼,将双手往地上一摊,一个头磕下去,“民女谢主隆恩。”
虽然礼数不周,但这个姿态却很实诚,皇后忍不住笑了笑,又看向谢北蕴,意有所指道:“倒是个实诚孩子,快起来吧。”
叶思起身。南安公主在她身后,忍不住替她高兴,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向贤妃和安庆公主,见平日里十分高傲的母女,此刻都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觉得心里畅快多了。“晋王,你随朕来。”
忽然,皇上临走时看了谢北蕴一眼,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谢北蕴皱了皱眉,眸底现出一丝拒绝,但不好当场抗旨,只能朝叶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跟上了皇上的脚步。帝后离开,这场中顿时显得空旷了不少,那紧张压抑的氛围也变得缓和了些。庄妃气呼呼的瞪了贤妃一眼,也知道这件事皇上不会再次追究,随着那个宫女的死,小皇子算是白被利用了一场,哼了一声后,不甘心的走了出去。而谢辞则冷冷的瞥了叶思一眼,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汇,碰撞出一股无形的火花。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对安庆公主道:“皇妹,今日母妃劳累了,快扶她回宫休息吧。”
安庆公主缩了缩嘴角,只能点头,扶着贤妃离开。临走时,她在门口回头过来,凉飕飕的看了叶思一眼。身为宫中最受宠的公主,她之前实在没将叶思放在眼里,如今却对她的感觉产生了变化。没想到,这个小小民女,这么不简单,动用了钦天监都不能将她如何。越是对付不了,她心里越恨,尤其是想到叶思跟南安公主要好,她就更不甘心了。很快场中就剩了叶思跟南安公主二人。“叶姑娘,这次可真是太惊险了……幸亏有晋王好心出来帮你说话。”
这件事过,南安公主想到刚才的种种情形,还是有些后怕,一个劲的抚着胸口。若是没有晋王,叶姑娘未必能扭转乾坤。叶思微微一笑,不知道该跟这位公主如何解释自己跟谢北蕴的关系。最后,只能拍了拍南安公主的手背,道:“也要多谢你,公主刚才对我多家维护,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对方一直在宫里谨慎行事,尤其是当着安庆公主的面,从来不出风头,可是为了自己,她刚才却好几回出来替自己说话,不惜跟安庆公主撕破脸。这份情谊,也是很难得的。御书房内。皇上坐在书案后面,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谢北蕴。对方那张脸冷峻飘逸,五官轮廓跟自己极其相似,那双眼却深邃明亮,跟记忆中的眸子几乎一模一样。看着这张脸,他心里即使有万般生气,最后也被一股浓浓的惆怅所代替,更是说不出一句狠话来。“蕴儿。”
最后,还是皇上首先开口,不知是被今日之事扰得心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比刚才嘶哑了不少。谢北蕴嘴角几不可查的挑了挑,随后做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并没有起身行礼,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副模样若是让旁人看了,定会被吓一跳,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屑,可是大不敬,要掉脑袋的。“你跟那个叶姑娘,之前认识吗?”
皇上好像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谢北蕴眸光一闪,然后微微低头,“并不认识。”
皇上审视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很显然不信他的话。刚才的情形他看的清楚,谢北蕴何止是跟那个叶姑娘认识,他是将那姑娘当成眼珠子来护着了。甚至于不惜跟贤妃为敌,不惜改变一直以来明哲保身的行事风格……想来那女子明眸皓齿容颜俏丽,年岁也比他小,站在一处那是郎才女貌,十分养眼,若单从这些外在来说,二人很是般配。只是,谢北蕴不是别人,他的身份特殊,而自己更是对他有很高的期望……所以皇上沉声开口,“蕴儿,你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