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觉得我次仁是出卖朋友的混帐?”
“不不不,次仁将军,你怎么能这么想,小弟我只是担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之后,密报于宰相那边。”
“到时候,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说不定会对将军你不利。”
“哼!”
次仁忍不住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他自己无能,难道还能怪别人说?”
尼玛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次仁将军,你既然把小人当成了兄弟,有句话……小弟就算是拚死,也要说一说。”
“咱们宰相,可是一位心思缜密之人,之前为国主效力,可谓是无往不利。”
“深得国主之信任,而此番,前来大唐,向大唐皇帝陛下求亲未成。”
“咱们国主的脾气,次仁将军你也不是不知晓。小人担心……” 说到了这,尼玛话头一顿,鬼鬼祟祟地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回来。 他这样的举动,顿时让次仁也警觉了起来,凝神听其言。 “小人觉得,宰相大人,肯定不愿意背负这个责任。 说不定,现如今宰相一直在大唐盘恒不离开,就是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借口,甚至是替罪羊……” 次仁呆愣愣地看着跟前嘴巴开合不停的尼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扎西将军的副手,跟主将的智商差不多的次仁眼珠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夸张地瞪大了眼珠子,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次仁将军,小人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虽然不见得会如此,但是还请次仁将军你小心为上,谨慎言行。”
“不然,若是让宰相抓着把柄,那可就是浑身是嘴,次仁将军你也说不清楚了。”
次仁抹了一把吓出来的冷汗,朝着尼玛感激地一笑,一口抽干了杯中美酒,挤眉弄眼半天才道。 “好兄弟,亏得你提醒我这么一句,禄东赞那家伙,最是老谋深算,为了摆脱责任,真的很有可能栽赃我们这些无辜者身上。”
尼玛也端起了杯子,跟那次仁遥敬之后,晃晃悠悠地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然后眼珠子都开始发直,显得有些含糊地道。 “幸好我尼玛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宰相再怎么也不会迁怒到我头上。”
“若是我跟二位将军处在同样的位置,那肯定得先为自己打算打算,好歹也能够将功折罪……” 次仁有些愣神地转过了头来朝着尼玛看过去,突然大手一伸,握住了尼玛的胳膊。 “老弟,你,你可有什么办法将功折罪?”
“啊……将军,小人刚刚……” 看到尼玛有些心慌意乱的似乎想要遮掩,次仁直接浓眉一掀,那张高原红的脸庞上泄出了一丝杀气。 “尼玛,我可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好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不把我当兄弟。”
“次仁将军。”
“叫我次仁老哥。”
“行吧,次仁老哥,小弟我觉得,禄相老谋深算,什么事他都能够自圆其说,怕是拿捏不住他的破绽。”
“可若是……”尼玛的声音低了下去,在那次仁的耳朵边嘀嘀咕咕。 听得次仁两眼放光,频频颔首不已,越发地觉得这位商贾出身的好兄弟果然很精明。 照他所言来搞事情的话,自己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如果一来到时候即便使团回到了吐蕃。 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因为揭露了真相有功,能够获得国主的信任与重用。 看到次仁那副怦然心动的模样,尼玛想了想,还是凑到了脑容量明显不足的粗鄙武夫次仁将军耳朵又叮嘱了几句。 听得次仁频频颔首不已,最后更是咧开了大嘴,重重地拍了尼玛肩膀几巴掌。 “好好好,不愧是我次仁的好兄弟,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原本我还担心,此番出使失败,我这将军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够有反转的机会。”
看到这家伙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尼玛忍不住翻了个隐蔽的白眼,苦口婆心地小声道。 “次仁老哥,你可得千万小心一点,宰相之精明,众所周知。”
“嗯,多谢老弟提醒,你就放心好了,行,左右无事,我先去将军那里逛逛。”
次仁一口抽干杯中美酒,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站起了身来。 “次仁老哥,小弟我……” “放心,老哥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定然不会泄漏你。 不过你也放心,日后,老哥我升官发财,定然不会忘记老弟你的恩情。”
尼玛站在门口,看着那次仁迫不及待地朝着远处行去,直到次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后。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半杯残酒,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兴奋。 自己已然在程三郎的那艘贼船之上,哦不,是上了大唐帝国这条超级巨舰。现如今,已然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走。 只能鼓起勇气,哪怕是倾家荡产,自己也要硬起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 次仁坐在扎西的对面,眼巴巴地看着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兼自己多年的老友。 而扎西此刻,阴沉着脸,背负起了双手,在屋内缓步而行。 不得不承认,次仁这位老兄弟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怦然心动。 他这段时间真可谓是渡日如年,可是偏偏又束手无策,毕竟,他只是这只队伍的护卫将领。 使节团一应事务,都是由禄东赞这位正使拿主意,而那两位副使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让扎西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虽然明明已经知晓是因为禄东赞的过错,所造成的。 但是这家伙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溜,而这些日子以来,禄东赞与那两位副使成日与那些唐国臣工结交要好。 他看在眼里,也数次警告,可是换来的仍旧是一套套令自己哑口无言的说辞。 这让扎西觉得份外的窝火,偏偏只能狂怒无能,毕竟对方是吐蕃宰相。而自己,却只是国主身边的心腹将领。 只要宰相没有什么过份出格的举动,自己根本不敢冲这位宰相大人吡牙。 除了不疼不痒地冲宰相大人苦谏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