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看着桑布扎那显得削瘦的背影,又扫了一眼那两个吐蕃粗鄙武夫。 很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用只有那桑布扎与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 “其实,在愚兄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禄东赞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袍,朝着那桑布扎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多谢吞弥老弟,多谢你帮愚兄下定了决心……” 然后禄东赞的声音陡然如常,朗声言道。 “还请吞弥老弟回到了吐蕃之后,记得告之国主一声,欲成大事,当亲贤人而远小人,上位者,做事不可过于计较……” 背对着禄东赞的桑布扎半晌这才用暗哑的嗓音回答道。 “放心吧,你的话,若我活着,定当带到。”
被亲爹安排在门口蹲着的钦陵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直到看到亲爹禄东赞朝着那桑布扎行礼之后。 整个人虽然面色凝肃,可他似乎已经卸下了内心的重担一般,步伐显得那样的坚定而有力。 “赵将军,烦请告之陛下,下臣请见陛下。”
看到那赵昆大步而去之后,钦陵凑到了亲爹身边,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那三位昔日同胞,今日之仇寇。 “阿帕,桑布扎他都那样了,你为何……” 钦陵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亲爹那严肃的目光给吓得将后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吞弥老弟,面冷心热,虽然食古不化,但是他也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暗示了为父……” “咱们父子还是留在大唐吧,只愿这位唐皇陛下,真能够像他所表现的那样重视为父。”
“阿帕你答应了?”
钦陵顿时两眼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那他们怎么办?”
钦陵抬手一指,指向了屋内的那三个人。 ##### 文成殿偏殿之内,只有李世民与禄东赞二人面对而坐,一旁还立着那位大内侍卫头子赵昆。 此刻,禄东赞朝着李世民拜伏于地,开口言道。 “陛下,下臣希望陛下能答应下臣两个条件,若陛下允之,下臣愿为陛下马前一卒,门前一吏,以供陛下驱使。”
李世民上前,将禄东赞搀了起来,打量着这位即将到手的良臣,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卿有何条件,只管开口,朕能允的,定然允之。”
“下臣请陛下诛扎西、次仁二人,再请陛下恩准吞弥*桑布扎副使带此二人首级以及使节团一应成员回归吐蕃。”
“下臣之所以请诛扎西与次仁,不仅仅是他们对下臣恨之入骨。”
“更因为此二人乃国主之心腹,敌视大唐,又恨臣入臣,若大唐想要与吐蕃能够和平相处,当诛此二人。”
“桑布扎行事古板,然,却是一位忠直而又有眼界之士。 见识了大唐之雄壮,非吐蕃小邦能力敌者,当知与大唐交往,可示之以诚。”
听到了禄东赞的请奏,李世民也不得不禁这位禄东赞可真是一位聪明人。 朝着禄东赞点了点头,郑重地道。 “卿之言,朕允了。”
“多谢唐皇陛下……” “卿,你说错了。”
“谢陛下隆恩。”
“卿快快请起……” ##### 之前被关押在右卫的一干吐蕃使节团成员,在第二天,由鸿胪寺的人接回了驿馆。 对于能够脱离那些杀气腾腾的大唐精锐士卒的看押,让使节团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可是回到了驿馆之后,大伙都有些傻了眼,真正能够主事的,一位正使,两位副使都不在。 还有那两位统领护卫兵马的主将与副将也都消失无踪。 让他们有些六神无主,不过好在,他们回到了驿馆之后,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 吞弥*桑布扎,在十数名大唐精骑的护送之下,来到了驿馆跟前。 一干使节团犹如听到了爹妈回家的孩子一般,纷纷都涌到了驿馆大门前。 吞弥*桑布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步进入到了驿馆,那些如释重负的使节团成员就想要上前。 可是看到他身后边又挤进来几位披盔带甲的大唐精锐,不脚步一滞。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其中一位双手分别提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的将领。 桑布扎打量着那两个木盒子,半天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朝着这位唐军将领一礼。 接过了这两个木盒子,这才转过了身来看向这些围拢过来的一干使节团成员。 “副使大人,扎西将军还有次仁将军呢?”
“……二位将军,就在这里边。”
神色显得那样憔悴的桑布扎举了举手中的盒子轻声言道。 “唐国天子,已经允许我们使节团平安离开,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吐蕃。”
一干面露惊惧之色的使节团成员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宰相父子,他们……” “他们父子……”桑布扎看了一眼天空,显得有些落寞地道。 “他们父子留在大唐了。”
##### “果然,他们父子二人果然是叛逆,难怪扎西将军与次仁将军要拿下他们父子。”
“就是,可惜棋差一着,居然被那唐国的吴王他们打了埋伏。”
“都够了,这里还是唐国的东都,尔等若是想要活命,最好少说怨愤之言。”
很快,驿馆内的吐蕃使节团的喧闹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守卫在外面的士卒,也懒得搭理,继续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他们的责任。 第二日清晨时分,桑布扎便率领着使节团剩下的所有人,离开了驿馆,直奔西门而去。 而在西门外,禄东赞父子立身于城门外的不远处,身边跟随着那些亲随,看着这只垂头丧气,丝毫没有精气神的使节团离开了洛阳城。 队伍之中,尼玛这位大豪商与那桑布扎肩并肩,怕是这只队伍里边,心情最好的,也就唯有他一人而已。 “副使大人,你也别太忧心忡忡了,现如今,主持使节团之事,唯你一人。”
“若是忧思成疾,到时候这么多人,如何走得回吐蕃?”
桑布扎,勉强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身后边的队伍里边传来了吆喝声。 “你们看,那是禄东赞那个叛国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