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嘴皮子开合不停的程三郎,他方才说出来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十六个字。 就好像是十六柄八磅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咣咣咣咣的响着不停。 震得他魂神颠倒,目眩神迷不已。 薛仁贵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那大唐第一个火器营给拉扯到今日,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对于这帮各家各府中的亲兵精锐组建而成的这只精锐的战斗力,他自然是相当的有底。 但是怎么用好,如果能够让这只火器营能够打出自己的风格,说实话,薛仁贵一直都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摸索,可是现在,程三郎坐在跟前,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嘴巴一开一合。 直接就像是给薛仁贵掀开了那厚重的迷雾,露出了那金光大道。 凭借着火枪骑兵营优秀的机动力,还有那远远超过弓弩的射程以及精度与杀伤力。 火枪骑兵营的精锐们,完全可以游弋在敌方的攻击范围之外,利用自己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对敌人实施消灭、骚扰、破坏战术。 哪怕是有敌人轻骑疾追,呵呵,大伙裤腰带上系着的那些手雷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看到那薛仁贵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半天不发一言,程处弼呵呵一乐,干脆就先顿住话头。 半天,薛仁贵这才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一礼道。 “程三将军之言,简直就道出了我火枪骑兵作战之精髓。”
看到薛仁贵那副满脸崇拜的表情,程处弼老脸微烫,只不过也仅仅只是烫了那么一下下,旋及面色一整,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 诺阿率领前锋大军进抵到了那无名小城跟前之时,正好看到那些唐国将士正在用砖石在那里修补着破损倒塌的城墙。 第一时间下令将士突击,可惜的是,还没挨着那城墙边,就被唐国将士那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给射得狗血淋头,败退而还。 哪怕是诺阿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手底下这帮子兵马,绝大多数都是靺鞨部落勇士。 这些靺鞨部落的勇士,打打顺风仗还是可以,但是想要靠他们去攻下由大唐精锐镇守的城池,哪怕是老破小,那也太想当然了点。 当高延寿率领主力大军,进抵到了这无名小城前之时,天色已然近昏。 这个时候,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这只唐军想要空围的骑兵,已经被堵了回来。 高延寿不由得心中大喜,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能够率军破城,那么擒下唐国天子的功勋,甚至还要强过昔日那位已经死去多年的乙支文德。 说不定日后,他高延寿就会将乙支文德给踢到一边去,成为高句丽的新一代战神。 “耨萨请下令进攻吧,此刻正好乘着唐国兵马立足未稳,我们立刻发起进攻,说不定能够一鼓而下。”
“是啊耨萨,末将愿意率本部人马为先锋,取那唐皇首级,献给耨萨……” 看到这帮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属下,向来做事喜欢三思而后行的高延寿陷入了沉思当中。 现在就去搞事情,万万不可,一来,天色渐暗,而且自己麾下兵马已经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将士疲惫。 再者,活着的大唐皇帝的作用,要远远地比一具大唐皇帝的尸体有更大的作用。 所以,高延寿缓缓地摇了摇头。“急什么,我军连日赶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此时攻城,实为不智之举。”
“另外,唐国天子既在此城中,那么那些唐国将士,必定会博命鏖战。徒增我高句丽将士,以及诸部勇士的伤亡。”
“所以,本帅决定,先礼后兵,高进,本帅修书一封,你给本帅送入城中。”
“末将?送进城?”
高进听到了这话,直接眼珠子就鼓了起来,总觉得这位耨萨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废话,倘若只是箭书入城,本帅又如何知晓,那唐国天子是否就在此军之中?”
“所以本帅才希望你能够亲自入城走上一糟,放心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难道你还担心那天朝上国的皇帝,会因为你送了一封书信斩了你不成?”
高进看着跟前这位说得振振有词的大佬,脸色忽青忽白。可万一那唐国皇帝不爽自己被包围,把老子剁成肉馅喂狗泄愤咋办? 想来,如果自己敢这么说,这位耨萨必定会告诉自己,他一定会为自己报仇血雪恨。日! 高进只能满脸悲壮地朝着那高延寿一礼,接下了这个重任,由着那高延寿眉飞色舞地在那里耍着笔杆子。 半天之后,这才捧着这封要交予大唐天子的书信,朝着那无名小城而去。 此刻,高延寿也已然下令,将这座只有两个门出入的无名小城给团团围住,然后开始扎营,务必要困死那近万的唐国人马,不使一人逃出那无名小城。 ##### 此刻,高进终于战战兢兢地来到了那无名小城跟前,此刻天际的余辉仍在,他站在一箭之地外。 此刻周围还残留着之前前锋突击而被射杀在附近的高句丽士卒的尸首,咽了咽发干的嗓子之后,高进高举起了双手,扯起了嗓门高声大叫道。 “我乃高句丽将军高进,奉我高句丽北部耨萨高延寿之命,特来传书予大唐皇帝陛下,我手中没有武器,请你们不要误会……” 此刻,立身于那城门处的李靖听得此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果然,那高延寿应该是上勾了,而此刻,他让这名使者前来,为的自然是试探,想要确认大唐天子是否真的就在这无名小城之中。 “大帅,该当如何回应,还请大帅示下。”
站在他身边的苏定方小声地朝着李靖询问道。 李靖老神在在地摆了摆手,双手再一次背负到身后,这才慢悠悠地道。 “不必回应,倘若他敢踏足到射程之内,便以箭驱之便可。”
“就这样?”
苏定方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大唐军神。 “不错,就是这样。”
李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下了那不高的城墙。 “老夫先去好好休息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