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是江雪一想问的。她不敢相信生活中没有了余温，自己会多么缺乏安全感。余温想了下，直接拉了个群，里面有褚致远、江雪一、方笑远。都是关心她的朋友。然后直接群视频报告近况：“我挺好的。”
镜头里的她面色红润，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看起来状态的确不错。让这句话显得很有说服力。至少担忧的方笑远第一个露出放心的表情。江雪一也没多想，卷姐要是能被欺负，那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得知了余温准备住一段时间就回江城，江雪一最大的担心也放心了，兴致勃勃八卦：“关优今天看到你是不是很吃惊？”
余温笑容扩大：“岂止吃惊。”
那简直怀疑眼睛出问题了。她把关优的滑稽表现描述了一番，江雪一被逗得哈哈大笑。又闲话了几句余家的情况后，蔡阿姨喊江雪一去研究菜谱，江雪一挂了视频离开。方笑远跟着也挂断。他留下就是大大的电灯泡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视频中只剩下褚致远，余温脸上的笑容淡去，疲惫和茫然浮上来。她看着褚致远，好几分钟没有说话。褚致远静静等着，用沉稳安静的目光安抚她。终于，余温整理好了情绪，说：“我妈和你爸爸很像。”
她本来想说一样，后来又觉得不合适。褚国雄至少在前二十多年，表现出了父亲的慈爱。只不过，当褚致远不肯被他控制时，他收回了父爱。她的妈妈，亲生妈妈，看她比陌生人还不如。其实侯美春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不对，不然作为枕边人，余海一定能看出来。但余温就是感觉到了。或许是母女之间的磁场吧。侯美春对她的排斥，她感受得很明显。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虽然是亲母女，但两人和陌生人差不多。生疏带来的距离感是正常的。可是今晚，有对关优态度的对比，余温无法让自己相信，侯美春对她是有母爱的。不过这判断结果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理解。若不是现在面对的是褚致远，余温会把自己的发现深深埋起来。褚致远果然没有追问什么细节，而是很冷静说：“要回来吗？我明天来接你。”
说完顿了下，改口：“我现在就可以坐飞机来。”
意思，要是不高兴，连一个晚上都不用待。余温心里暖暖的。这种无条件的支持和维护，就是褚致远最打动她的地方。皮囊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相通。“我再看看吧。我爸爸人还不错。”
余温说出自己的打算。褚致远也没有强求，点头：“你小心些。”
余温当时还觉得褚致远夸张了。再怎么样，侯美春也是她的亲妈，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结果。她到帝都的第三天，和关优一起陪着侯美春逛街。侯美春非要说带余温感受下帝都的热闹，没有去她们这个阶层经常光顾的精品高奢店，而是去了市中心最繁华地段最热闹的一家百货商场。商场正在做20周年庆活动。人非常多。余温亲眼看见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女人被挤得鞋子都掉了一只。余温：感受到了！感受非常深了！她以为这种情况，不会进去了。没想到侯美春还是坚持带着她们两个往里进。余温倒是无所谓，她是经历过春节菜市场太抢购的。侯美春和关优，挤进去后脸都白了。幸亏商场很大，人进去就分流，反而没有外面看着那么夸张。不过里面很吵闹，也很热。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听清。侯美春似乎没有什么目标，带着余温和关优在一楼站了一阵后，指着三层楼女装部说：“我们去那里看看。给余温买几身衣裳。”
说完又歉意地看着余温说：“本来你表姐有几件新衣服应该给你的，只是你们身材相差太大，我觉得你穿上不好看。还是买适合你的好。”
余温露出虚假的甜笑，一副我听你的乖巧模样。显得毫不在意。即便关优的衣服至少是五位数。这边店里的，三位数、四位数。按理说余温这样懂事的表现，是个亲妈都会觉得舒服。侯美春却猛地扭开头，差点掩藏不住厌恶。关优不小心瞥见姑姑可怕的眼神，吓得心肝儿都颤了颤。她一开始发现姑姑不喜欢余温还挺高兴。她之前制造滑雪场的意外，就是怕余温被认回来抢走了她的一切。在知道余温回到余家的那天晚上，她都失眠了。结果没想到，余温根本不受重视！关优以为是姑姑更喜欢自己的缘故，可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有刚刚姑姑的眼神，让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不敢探究姑姑的秘密，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在上扶梯的时候，姑姑让她站前面她也乖乖站了，没有和余温争抢站在姑姑身边的位置。扶梯上行，一切正常。不正常的是要下扶梯的时候，姑姑突然脚滑了一下。她下意识往旁边抓想抓住什么站稳，关优已经站在了平台上，主动伸手去拉姑姑。然而姑姑避开了她的手，抓住了余温的胳膊。姑姑最后站稳了，余温却被那力气压得往下倒。关优不敢看。一个人从扶梯上滚下去太惨了。要是倒霉一些头发被卷入扶梯缝隙，那更是惨上加惨。她闭上了眼睛。然而，尖叫声和惨叫声都没有出现。关优小心睁开眼，余温已经好好地站在了她面前。余温正在关心姑姑：“妈，你脚扭了要紧吗？不然我们先去医院看看。给我买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带的也够穿。我们走吧。”
有目睹刚刚危险情况的热心群众跟着劝说：“是啊，去看看。上了年纪，扭伤可不能小瞧。”
侯美春正为意外没有如期发生暗恨，听到这句“上了年纪”，气得牙齿都咬响了。她终于藏不住，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余温：“都是你！”
余温睁大眼睛，一副想不通又不敢反驳很无措的样子。她的可怜让围观的正义群众不高兴了：“你这当妈的怎么回事。你自己没站稳扭了脚还怨孩子？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女儿第一时间就去拉你。为了拉住你，她自己都差点滚下去。你怎么不识好歹。”
侯美春脑子涨的很，耳朵也嗡嗡嗡。这会儿不止一个人说她，是好几个人说她。余温还帮她说话，解释她不是那个意思。余温越体谅，其他人越指责。侯美春脸色越来越坏，精神也越来越差。就是这样。以前也是这样。小扫把星在，自己就别想好过。做什么都是错。干什么都不行。她是命里来克自己的。“滚！你给我滚！”
谁也没料到侯美春会突然动手，她去推余温。余温就站在扶梯边上。这次没有恰好站在扶梯后面一点的人托住她。她至少也会摔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