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英连忙说道:“侯右都不要耽搁了,去吧。”
侯不平应了一声,拿着圣旨、宝剑与那双筷子快步地离开而去。此时那宋宪连忙上前一步,对卓英说道:“卓侍中,敢问……敢问皇上可有圣旨给我?”
卓英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皇上把我宣来,却是没事交待?”
“这小人就不知了。”
宋宪又说道:“那、那我……那我在这里等着?”
卓英苦着脸说:“小人真的不知。您……您先侯着吧,小人进去帮您问问。”
“那就麻烦卓侍中了。”
卓英转身打开殿门,他绕过屏风之后,却只看见那厉舒才坐在条案前发呆。曹岳与刘永铭却不知何必去了!没见着二人,卓英心里一下子着急了起来。他连忙走上前去对厉舒才问道:“六爷与曹相呢?”
厉舒才指了指紫宸殿后厅说道:“在后殿说话呢。”
卓英也为自己刚刚的担心觉得可笑。毕竟自己刚刚一直在殿门前,刘永铭与曹岳两人不可能走脱的。他听得厉舒才说二人在后殿,于是便放心了。卓英问道:“小人斗胆问一下。六爷让厉侍郎您琯圣旨与口谕之时,可有给兵部宋侍郎的?”
厉舒才答道:“没有。”
卓英脸上有些难看,他说道:“把宋侍郎叫来,却又……却又没有圣旨给他。这、这……总不能让他在外面干等着吧?”
因为宋宪职务的关系,就连卓英也是十分惧怕宋宪的,他觉得多少得给人家点面子。厉舒才笑道:“卓侍中没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
厉舒才言道:“洛阳着灾,这么大的事情,兵部却没有承报。至少也该来一份兵部急报吧?说一说发报时洪水发到哪里了,几月几日前已有多少百民因灾而困吧?”
“这、这是地方的活吧?”
厉舒才笑道:“兵部管着通驿呢!卓侍中你刚刚在殿里也许听了一些,此事可是与齐国人可能是有关的!胡兵部也许不知情,但他宋侍郎多少知情吧?若是卓侍中不知道宋侍郎是做什么的,您也不会帮他这么问了不是?六爷与曹相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那宋侍郎可清闲得很呀!连个密疏也不奏上来!”
卓英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这是曹相与六爷故意让他等着?”
厉舒才笑道:“该给水喝就给水喝,该给饼吃就给饼吃。但别给座,也别放他走!多少得让他受点苦头才行呀!”
卓英言道:“小人明白了,那小人就……小人也不用出去回复他了,让他干等着吧。”
“对!”
…………………………此时,在紫宸殿后殿之内,曹岳正坐在御塌前的一条圆凳之上。而刘永铭则站在曹岳的身前。曹岳轻笑道:“六爷,您让臣坐着,而您自己却又这么站着,臣这心里……怎么总觉得您是在审犯人?”
刘永铭乐道:“本王还真想审一审你。曹相,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曹岳摇了摇头说道:“六爷您这玩笑可开大了,臣没有什么可以让您审的,臣只是想给您一点好处。省得六爷总说臣要害您。”
“行了,说吧,什么好处?”
“您能坐下来说么?”
刘永铭白了曹岳一眼,指着之前自己碰倒了的百宝架说道:“这里哪还有坐的地方!”
刘永铭之前刚进到紫宸殿的时候与厉舒才是一样的,都是微微笑笑地进到这后厅之中。在见得后殿里没人,这才发现皇帝根本就不在宫中,于是刘永铭便着急了起来。当时刘永铭一着急便去翻了床上的被褥,虽然刘永铭觉得刘塬不可能与自己躲猫猫,但刘永铭还是在这并不大的后殿里开始翻找起来。后来刘永铭越来越急,认清了刘塬不在紫宸殿的事实之后,一掌就打在那百宝架上。百宝架原本也算是结实,但在刘永铭奋力一击之下,竟是一掌将它打得摇晃起来。接着那百宝架便倒在了地上,架子上的各种珍奇古玩也掉落了一地。许多瓷器掉在地上纷纷炸裂开去。原本后殿里的声音是传不到殿外去的,但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连殿外的四皇子都听到殿里有东西打破的声音。又因为刘塬之前交待过,不许让别人知晓自己不在紫宸殿中。一直以来殿里就只有曹岳,后来刘永铭来了,并且施计将厉舒才也叫了进来。他们三个人的日常吃喝都是卓英在帮着打理。那些进来送膳食的也就只到前殿放置了东西便出去了,也根本没让他们进到后殿里。所以后殿里那里打碎了的花瓶什么的就根本没有人收拾过。最主要的是,这紫宸殿后殿里真就只有一把圆凳。那把圆凳是与龙床相配套的,还不是原本屋子里的。曹岳只得说道:“您站着,臣真不好说。要不……您坐御塌上去?或是您坐在这里,臣站着?”
“吃御膳本就有僭越的嫌疑了,父皇看在本王是在为他掩饰的份上不会治我罪。但我要是坐他的龙床,等他回来,曹相您还不添油加醋地说我如何想当皇帝呀?而且你也上了年纪了,本王如何好意思让你站着。”
“臣真没上年纪!”
曹岳对刘永铭十分无奈,他只得说道:“六爷想站着那便站着吧。”
“快说快说。厉舒才在外面要是等急了,谁知道会不会偷偷溜到后厅门边上偷听。”
曹岳轻笑一声,说道:“那臣就说了。”
“说吧。”
曹抽压下了自己的音量,小声地说道:“前阵子,臣写了一封书信,派了一名心腹去了齐国!”
刘永铭眉头一皱,问道:“曹相在齐国也有相好的?”
曹岳知道刘永铭这只是在开玩笑,刘永铭想问的其实是“你在齐国有什么熟人?收信的是谁?”
曹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皇上近些日子有些不对,还曾与您微服来到过臣的家中。臣心中不安。想来想去,臣也觉得这其中必有奸臣作祟!而且还不是我汉国朝臣!”
刘永铭点头说道:“这事我们之前议论过。”
显然,曹岳不是在紫宸殿里与刘永铭说些那些事情的时候才发觉此事。虽然刘永铭不知道曹岳到底是从在哪个方向上查到了这些东西,但现在曹岳的想法与刘永铭是不谋而合。曹岳说道:“臣其实之前就料想过可能会是田曾波、张世勋二位齐国使者之一。正如六爷指出的那样,这个人居心叵测,实非我汉国之福,所以臣派出了一名心腹带着臣的信去齐国找王老元帅。”
“王老元帅?谁呀?王季阴?”
曹岳点了点头。刘永铭笑道:“我说曹相,您跟我说这个不合适吧?您就不怕本王把这事给你捅去?这可是私通敌国之罪呀!诛九族都不过份!你自己不要命了,也得为玟儿想想吧?本王还指着娶她呢。”
曹岳笑道:“六爷玩笑了。您不会举报的。您向来重大局,知道臣在做什么。”
“那可说不来!曹相您屡次想玩死本王,本王如何还会顾什么大局。整倒你对本王来说才是正经事。你倒了本王才会开心,吃饭都能多吃两碗!”
曹岳依旧笑道:“六爷若是真想向老臣下手,您是不会与臣言语一声的。六爷,您心里又在憋坏水了吧?而且这坏水还不是冲着臣来的。”
刘永铭笑道:“看你说的,你把本王看成什么人了!”
“六爷有什么便说什么吧!”
“不应该是你有什么交待就交待的么?如何变成本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曹岳笑道:“有个人想让汉齐开战,臣派了个人给齐国王老元帅送了一封书信,想问问他知不知情。不管他如何回复,总之臣还是想让汉齐两国劝之以合!”
“可是父皇心意已决,就是想打!难道你不想姜尚?不想做萧何?不想做杜预、杜如晦?”
曹岳低头一笑,这才说道:“臣想!但不是现在。现在时机未到!此事臣与皇上说过。”
“嗯?你怎么说的?”
曹岳言道:“上一次在臣的家邸里臣就与皇上说过,楚、晋、齐之间,必先难后易。齐最强,故应先攻齐,但绝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齐君死了!”
“齐君死了又如何?”
刘永铭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考曹岳一道策论题。曹岳答道:“齐君有四子,各不相服。且不论齐君死后,这四子如何相争。只言齐国八姓把持齐国朝政、军旅、民营。齐君不死还能压得住这八姓,齐君若亡,四子八姓必有其乱!无论如何,也得等到那时候去!六爷聪锐,不会没想到。您若是想试探臣是不是在贼喊捉贼,那可能要令六爷您失望了。”
刘永铭笑道:“本王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曹相您想引起汉齐开战的。只是……您觉得王季阴会与你说实话吗?这么说吧,王季阴要是知情,你觉得他会把那个人供出来给你么?他要是不知情,他会说他不知情么?不,他一定会说这个人就在汉国之内。不管如何,王季阴嘴里说的东西真真假假无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