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明天就要去探索森林了,夏妤晚有些激动得睡不着。不过,一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瞥了眼自己有些隆起的小腹。皱起秀眉。她自从怀孕后感觉腰身都比之前粗了许多。真他妈的想卸货了。可是转念一想好像生孩子也挺痛苦的,罢了,先怀着好了。睡觉去。这一轮惨淡冷白的明月之下,同样难免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江家。明天就是二少爷结婚的日子了,整栋别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可是还有佣人在上上下下的忙着。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指挥着几名女仆将大红色的挂灯笼、贴喜字。“唉,你挂那个有点低了,往左边走一点。”
“是这样吗?”
“不对,再往右边一点点。”
“还有你们两个,去……再看看哪里还有灰尘的,再检查一次。”
“烟酒和器皿什么的也再盘查一下,明天要是客人来了发现缺东西可不行。”
“是。”
得到了吩咐,那几名女佣一边退下,一边打着呵欠的在背后小声埋怨道:“这有钱人家果然不一样,办个婚礼都如此繁琐。”
回答她的是另外一个稍胖的年轻女佣,她咬着手指,已经累到目光有些呆滞了。“可不是嘛,我们从半年就开始准备了,要不是因为上次二少爷逃婚,咱们也不用做这么多重复的工作。”
突然,三人总的最后一人发出了感慨,引起了大家的共情。“谁想娶花小姐那样的女人呢?二少爷也真是可怜。”
“你说得也对。”
“我也觉得有时候有钱也不一定好。”
比起二少爷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淫荡女人过一辈子,她们还只是身体上的折磨。而且江家可是北平的名门望族,二少爷结婚这么大的喜事,到时候她们这些做佣人的也可以领到大红包。就在她们激动的猜测着红包的金额时,黑暗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了一记“哐当”的声音。从半空中抛落了一个捏瘪了的啤酒瓶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花园里的喷池泉中。再借着灯光仔细一看,水面上已经漂浮了十几个空了的瓶子。三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二楼处的屋子里没有开灯,乌漆嘛黑的,视线有些看得并不清晰。只有花园里一盏路灯照在了树影上,层叠的树影间绿色的光芒将每一篇叶子的脉络都照得清清楚楚。绿光穿过树林,洒落在那一抹影子上。是二少爷!他背对着窗户,一条大长腿伸直在地上,另外一条腿则是曲起膝盖。一手搭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新的啤酒瓶,仰头继续喝着。那一束绿光洒落在他凌乱的长发上,在暗夜里同这树叶一样——绿得发光。这场景莫名的令人感到心酸。“果然是,想要日子过得去,头上哪怕有点绿。”
同伴眼泪汪汪的狠点了点头,“嗯嗯嗯。”
她已经心疼二少爷心疼到连花都说不出来了。三人离开后,暗夜里又传来了一记清脆响亮的“噗通”声,这一次的声音和刚才的声响不一样。估计是瓶子里的酒还是剩一半。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被寒风吹得老远,卑微而又字字撕心。“晚晚!”
“晚晚……我要结婚了,可我好想你……”隔着一道门,江河的脚步一顿,眸光复杂的通过门口的缝隙看着里面的场景。和不爱的人结婚,就像是给将灵魂埋进了坟墓。这样的痛苦和煎熬,他也经历过。可他不一样也过了这么几十年,希望少言也能够早日习惯、振作起来。做个像样的男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一定要有事业!“父亲,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去接亲了,少言这样宿醉,到时候怎么办?”
江少裕清冷严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一样看到了屋子里颓废如泥的二弟。此刻的他狼狈得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哪里还有金牌律师的风流儒雅。狭长高贵的丹凤眼里流出一丝暗芒,转瞬即逝。江河深吸了一口气,杵着拐杖在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涩的开口道:“他心里难受,随他去吧。”
“至于明天早上的接亲,要不就里代替少言去,到时候和花家那边解释一下说他身体不太舒服,正式交换戒指时我们一定出现。”
让他代替二弟去接亲?这……江少裕只听得头皮一紧,花家那边能同意这个荒谬的决定吗?可是父亲偏袒着那小子,他也不能拒绝这个提议。“好。”
江河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乖巧听话、能力出众的大儿子竟然两鬓有了几根白头发了。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感触良多。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和赞赏了他的识大局。“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最让我放心的那个。这个家,以后还是得靠你撑起来。”
“你最近和沐小姐相处得如何了?”
这个家靠他来支撑吗?江少裕只觉得无比讽刺。父亲从前心里直关心着外面的那个女人,即便被迫分开了,他也借口工作忙总不回家。后来那个女人死了。母亲退了一步,让江少言认祖归宗,他才肯回到他们母子的身边。他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结果这才是最坏的情况。在江少言来之前,父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即便和母亲感情不和,他也会抽空给他辅导作业,带他一起出差。江少言来了之后,这个叛逆而不听话的少年屡屡闯祸,反而成为了父亲时时挂在嘴边的人。他不想在国内上学,立刻就送他出国。他不想继续因为私生子身份受到家族的鄙夷,就允许他自立门户。他不想接手公司,所以就要他感恩戴德的感谢二弟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他。可是,他才是江家的大少爷啊。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凭什么需要一个私生子的“馈赠”?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他江少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