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危险男人吧。好人??她的头发都被他生生拽下来了一把。高峰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委屈和质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咳……”“总之,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谢谢。”
季安安实在是太累了,在监狱里的半年里,她一天也没睡好,再加上脑癌不是时发作,有时候整宿的失眠。不知道是因为终于获得了自由的缘故,还是因为刚才注射进去的药物具有催眠效果。从不在陌生人面前放松戒备她,破天荒的一沾到座位就睡着了。她雪白的小脸轻靠着座椅,呼吸匀称,睡着的样子毫无半点杀伤力。而一模一样的脸,季宴涵却只会叫人感到厌恶。车里的窗户并没有关得严实,呼啸的寒风从那一丝缝隙里吹了进来。她身上穿的只是一件蓝白色条纹的单薄病服,这会已经睡着了的小人儿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唇瓣微张,无声的吐出了一个“冷”字。声音很小,但是高峰还是听到了。他连忙将车窗关紧,空调上调了好几个度。看到她眉眼舒展,睡得一脸踏实的模样,高峰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满足来。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速度不快不慢。过了不知道多久,季安安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小手捂着唇打了一个呵欠。她刚才睡着了,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吧。高峰冷沉沉的声音也同时在她耳边响起,“到了,前面就是。”
“我知道。”
时隔半年,再次看到这破旧狭窄的老街时,季安安的心境大不相同。从前,她很讨厌这个地方,它像是一头巨兽一般将她困在了这里。她的人生好像也会和周围的邻居朋友一样,上学,打工,一辈子过着贫困拮据又忙忙碌碌的日子。可现在再看到这,她不由泪湿了眼眶。大概是近乡情更怯,季安安犹豫了半晌,那只脚也不敢迈出去一步。“怎么了?你家不是到了吗?”
季安安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请求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要做什么?”
她或许是从前被人拒绝惯了,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抱歉,我只是问问。”
“说!”
他是个直脾气,不喜欢这样吞吞吐吐的。一句怒喝下去,少女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蜷缩在椅子上,“对不起。”
她的眼泪啪塔啪塔的掉下来,每一颗都让高峰觉得内疚。他刚才好像是凶了点。思忖了几秒,他劝说着自己放松心态,脸上也挤出了一缕不太习惯的灿烂笑容。“你别误会,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要钱做什么?”
季安安哽咽的回答他,“我怕她担心,怕邻居朋友看到我穿着病服,所以想要换一身衣服再进去。”
原来是这样。高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外面那么冷,你不用下车了,我去买。”
“啊?”
他,他去帮她买衣服?季安安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刚想要拒绝,高峰已经开门下车了。没走出去几步,他又折了回来,弯下身体敲了敲车窗。猝然放大的刚毅容颜就这样撞入了她清澈的鹿眼中,光芒璀璨。“大叔,怎么?”
“你穿多大的!”
“s”“内衣也是?”
季安安羞怒的瞪了他一眼,抱紧了自己的胸口,久久不答。高峰却并没有察觉到她这是害羞了,嫌弃麻烦的转身离开。“算了,我让服务员帮忙拿一下。”
过了不到半小时,他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手上提着五六个高档的纸袋子。开了门,一股脑的塞到她的怀里。“唔……”这些手提袋都快要把她小小的身影淹没了。高峰有些热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动作刚硬而性感,“你换好了叫我,我去旁边抽根烟等你。”
说完,他迈开了两条大长腿走到了路边的掉漆电线杆旁。季安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鼻头一酸。除了养母,从来没有人给她买过衣服。她拿出了手提袋里的衣服一看,是一条粉色的加绒娃娃裙,还有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体贴到内衣和打底裤都有,还有袜子和一崭新的小白鞋。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套中老年人的衣服。他竟然帮她给养母也准备了惊喜。细心又无声的温柔让季安安越发的觉得他是个好人。标签上的价格更是让她目瞪口呆,犹豫了几秒才慢吞吞的换上了衣服。这边,高峰已经抽完一支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