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随后燕十三主动向他提出邀请。“一起走走吗?”
“嗯。”
傅觉深没有拒绝,事实上还有很多话想要询问燕十三。古庙的后面是一座小型的中式庭院,青砖黛瓦,一旁种植着高大的桂花树。早已经过了桂花飘香的季节,不过这里的桂花树上还是绿色葱葱。人走在小路上倍感幽静,安宁。走了几分钟,燕十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随手拉起一条挂在树上的缎带说道:“其实我并不信仰佛教,但是我喜欢来这里。”
傅觉深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燕十三,漆黑深邃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为什么?”
后者笑了。他的笑容很淡,像是夏天的风吹过寂寥宽阔的天地,孤独感扑面而来。“因为这里最像故乡啊~”小时候,以为故乡是枷锁,拼了命的想逃离它;长大后才知道故乡原来是归宿,拼了命的想回去。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傅觉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燕十三,他比起五年前果真变了许多。变得多愁善感,变得……令人捉摸不透。“既然怀念,为什么不回去?”
“她已经死了,过往的恩恩怨怨他也不想再想,除却‘朋友’和‘对手’两种身份,我们还是兄弟不是吗?”
血缘关系是抹灭不了的存在。如果燕十三愿意认错,愿意和他回国那么傅觉深也愿意重新接纳他这个哥哥。“兄弟?”
燕十三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没想到傅觉深还愿意把他当成兄弟,像他这种满身罪恶,注定要堕入泥潭的人配得到救赎吗?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动摇了!但一想到父亲和朱砂的死,燕十三无法做到完全放下。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够了傅觉深,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真心原谅我的过错!”
“你可别忘记了,五年前是我害得你毁了容貌,害得夏妤晚差点难产……你难道不恨我吗?”
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他燕十三害死的人远不止这些,就算他没有直接参与那也是间接帮凶。傅觉深也不想欺骗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说道:“我当然恨过你!”
“恨你的不怀好意,恨你的长久欺骗,更恨你为什么能够获得她的宠爱,而我……永远只有羡慕的份。”
“我毁了容貌不要紧,可你不该对晚晚下手。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和孩子远比我的命更重要!”
他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恨意流淌在话语中半点不假。燕十三听完后不由一愣,过了半晌他才轻启薄唇地说道:“我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天生就该孤独的人。”
“这样的我们,不该被一个女人绊住脚步。夏妤晚……只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一个绊脚石。”
“你舍不得,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只有这样,我们才算是能站在公平的起跑线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觉深会心甘情愿地沉溺在那个女人编织的温柔美梦中从而失去了自我。“不是的,晚晚她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生命!从前、现在、甚至是以后我都不准你碰她一根头发丝!”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要对夏妤晚下手。燕十三不屑地轻嗤一记,“放心,我答应过她不再为难你,自然……也不会再针对夏妤晚。”
“听说你们生了一儿一女,真是幸福啊,不知道我那侄子侄女这次有跟着一起来T国吗?”
提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傅觉深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多了一丝父爱的光辉。语气中更是自豪。“嗯,儿子像我,叫做轩宝。女儿思思像她,精灵古怪的十分可爱。”
燕十三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勾勒出缩小版的两人形象,不用说小侄子肯定和傅觉深小时候一样无趣。“思思,听上去是个很甜的小姑娘。”
闻言,傅觉深的表情更温柔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她调皮得很。明明只有两岁半,但周围的小朋友全都被她打了一遍,每次犯了错晚晚要惩罚她,她就跑去找爷爷当靠山。”
原来这就是有了女儿的感觉吗?燕十三心里酸酸的,不过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想起自己来T国的目的之一,傅觉深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一本正经地询问后者。“瑶瑶是不是在你手上?”
“是!”
做了就是做了,燕十三从不屑说谎,这是他的行事风格。“为什么要针对这些无辜的孩子?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他们都是一些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人根本满足不了你的挑战趣味。”
燕十三很高兴他对自己的了解,不过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傅觉深插手。“不管你信不信,那些孩子并不是我的手笔。至于瑶瑶为什么会在我那,我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这句话不该你来问。”
倒不是他想为那些无辜的人伸张所谓的正义。只是为人父母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遇难的人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办?看着花三爷为了瑶瑶奔波的样子,傅觉深受其感动罢了。“好,那我退一步再问,你会伤害她吗?”
燕十三瞥了他一眼,绯红性感的薄唇微启,清冷如泉水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说道:“如果你认为我会,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保证?”
“这么说你现在是不会伤害她对吧?”
傅觉深这看似反问句,实则在警告燕十三。相识多年他又怎么不会听不出后者的意思。“不会。”
得到肯定答案,燕十三也放心了。“好,下一个问题。你来T国有什么目的?”
他所认识的燕十三从不做无利益的事情,不惜暴露身份来到T国。要说他只是为了旅游,傅觉深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燕十三冷冷回应:“无可奉告!”
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样子令人感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