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下雪啦………” 常威和赵煦正犯愁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凤儿惊喜的叫声。 闻言,在刘福错愕的眼神中他们冲出了书房。 见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而落,常威哈哈大笑,“殿下,现在不必担心北狄斥候了,大雪要封山了。”
…… 茫茫草原,狂风卷着雪花在空中如龙蛇翻滚。 枯黄的牧草被雪压弯了茎叶,直到完全消息在一片莹白中。 恩科在王帐门前,目光遥望燕山的彼端,任雪花落满裘衣。 “恩科,这场雪过后,燕山的小径怕是无法再走了,过了冬日,只怕燕王建的坞堡就会完成。”
库图出现在恩科身边。 回到草原之后,可汗拒绝见他,直接让他回了黑铁王帐。 他知道,这是自己丢了北狄的脸面,可汗感到羞耻。 而在他回到王帐后,除了自己的妻子,没有人像以前那样欢迎他,包括他的儿子恩科。 塔姆和查尔哈更是被恩科绑在了木杆上在烈日下晒了十天。 期间没有水,没有食物,直到奄奄一息,才被松绑。 “区区坞堡如果能挡住我们北狄人,大颂就不会丢失宁锦都司,对每个北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不怕死的勇气,这才是我们北狄军队无往不克的根基。”
恩科冷冷说道。 库图闻言,张了张嘴。 恩科还是对自己被俘虏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让黑铁王帐在草原上成了笑话。 是的,在被俘虏的时候,他就该自杀,只是直面死亡时,他选择了退缩。 “恩科,在回到草原的一刻,我已经立誓自己的命不再属于自己,可汗认同了你,让你成为新的九王,我很高兴,但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查尔哈和塔姆会拿命洗刷自己的耻辱。”
库图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恩科闻言,看向自己的父亲,“很快,你就会有这个机会,希望那时你还记得今日的话,否则,即便你是我的父亲,我也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不再是大王后,库图几乎失去了来自王庭的任何消息。 但恩科说的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终于要南下了吗?”
恩科没有说话,但眼中闪过的野心让库图读懂了。 他一阵狂喜,每个都北狄人厌倦了漫长而死寂的冬季。 在这一整个季节,牛羊越来越瘦,吃食越来越少,每年都有许多人熬不过去。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渴望前往温暖的南方。 但是,大颂人建立了关隘,驻扎了雄兵阻止他们得到那片土地上的一切。 凭什么? 对每个北狄人而言,大颂人不配占据那片富饶的土地,就像草原上弱小的部落没有资格占据牧草丰饶之地。 一阵大风卷过,雪花飞扑向父子二人。 恩科再次望向燕山。 他不在意大雪封山,事实上他更不在意燕王在建的几个东西。 派出斥候袭扰不过是为了不让燕王好受。 等到破了燕关,燕王建的东西不过就是废物。 “袁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转身进入王帐,恩科嘴角上扬。 从袁家交了投名状,袁家就陷入了他的圈套。 这次。 他要让燕州天翻地覆。 …… 燕城。 纷纷扬扬的雪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整个王府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赵煦醒来时,雪还没有停止,只听见窗外凤儿和鸾儿的嬉笑声。 两人正在院子里和婢女们追逐打雪仗。 两人长在金陵城,见过雪,但从来没见过燕州这么大的雪,自然异常兴奋。 “殿下。”
见赵煦在寝殿门口。 鸾儿丢下手中的雪球,踩着积雪跑过来,俏脸上两坨红晕令人可爱。 “你们玩吧,不要因本王没了乐趣。”
赵煦挥了挥手,自己在藤椅上坐下,靠在炭盆边烤火,一副慵懒的样子。 在当代有电视,有手机,即便是冬天猫在被窝里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 但是在古代这种严重缺乏娱乐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不过好在他是燕王,现在欣赏群美打雪仗似乎也不错。 懒懒地躺了一会儿,正在追打鸾儿的凤儿忽然转身去了院门前。 一个家丁对她说了什么。 家丁离去,凤儿小跑到她面前,身上清幽的香水味飘来,娇喘微微,说道:“殿下,墨羽将军求见。”
赵煦点了点头,昨天刘福说墨羽比他晚出发,也回了燕郡。 不过此番墨羽回来不是为了招募士兵的事,而是向他请求去燕关和父亲相聚,一同回京师。 他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母亲了,而且似乎祖母生了病。 来到前院,赵煦见到了墨羽。 行了礼,墨羽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煦笑道,“刘福和本王说了,本王准你回去,不过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墨羽闻言,一阵感激,“谢殿下洪恩,末将也是接到父亲的书信,本来是要二十天后出发的,但京师来信说祖母病了。”
顿了一下,他道:“当下,在上谷郡征召士兵已满,只需让常将军代劳一下,照管些时日即可,不过也请殿下放心,末将的嘴很严实,绝不会乱说。”
赵煦点了点头,“代本王向墨老将军和老太君问好。”
接着他叫来一个家丁吩咐了几句。 家丁不多时回来,抱着一个小箱子。 “里面是一千两银子,山参和鹿茸之类的,银子当做盘缠,其他拿回去给老太君滋补一下。”
赵煦说道。 这些山参之类的东西都是从豪族家中搜出来的。 “殿下,这…末将不敢领受。”
墨羽闻言,心中感激,但却连连推辞。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能坐上副将的位置已是燕王高看他一眼了。 又岂敢再从燕王这拿这些贵重之物。 “本王这是把你当自己人,不必再说了,即便是其他将领的事,本王也会这么做。”
赵煦瞪了眼墨羽。 若是常威这些大老粗,早屁颠屁颠受了。 这墨羽读了些书,倒是有些文绉绉的酸气,不够爽快。 “是,殿下。”
见赵煦语气坚决,墨羽说道。 此时,他心中微微泛起暖意。 在禁军之中,他体会到的是冷酷无情,尔虞我诈。 而只有在燕王麾下,他才不需要担心会被背后捅刀子。 燕王对每个将领的照拂更是令人如沐春风。 再次拱了拱手,他道:“殿下,末将去了,探望了祖母,末将便回。”
…… 范阳。 袁府。 袁立神色惊讶望向郭图,“你说墨翟要提前回京师?”
“恐怕是,我们在燕关的人传回的消息,不会有错,似乎是墨翟的老母得了病。”
郭图说道。 自从升任燕州长史,袁立将许多重要的事务托付给了他,包括在燕关的眼线。 袁立大皱眉头。 二十余天后,他们会在平郡卢龙山袭击墨翟一行。 这个地方是平郡南下必经之路。 只是现在,这个计划被打破了。 “立刻让袁家将士的人进入卢龙山埋伏,不可有失。”
袁立说道。 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杀墨翟未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