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皱眉看了一眼手中得到图卷,画中那可怕的仙,撕裂云层的雷霆,冲天的气势,都仿佛近在眼前。 然后郑重看向不知所措的秦聂人魂魄,再度问道:“你说这是白纸一张?”
秦聂人有些慌:“伯爷息怒,这图卷虽然是白纸一张,可却水火不侵,坚韧无比,定是一件宝物。”
夏仲沉默了。 秦聂人的魂魄没有说谎。 后者的确看不到观仙图上的内容,可是夏仲却能看到,安国公也能看到。 安国公是什么人物,精神境顶尖强者,大周巨擘之一,可以说真神之下最强者行列了,对方能看到,是修为足够。 夏仲可只是先天,他也能看到…… 夏仲突然想起当日安国公心血来潮带他看图卷时的神情,莫非,那日安国公只是一个试探?看他能不能看到图卷上的内容。 结果他真的看到了。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安排,让他在国士府中留意。 秦聂人也是先天,可秦聂人却看不到,他为什么能看到?因为自己的魂魄强度更高?再高也不可能比得上精神境。 一定有别的特殊原因。 八宝瞳没这效果,只会浮现讯息,青莲宝瞳只会吸收魂魄, 难道是因为毛球? 夏仲忍不住看向毛球,毛球一幅馋嘴神情直勾勾望着他手中的画卷。 夏仲暗暗凛然。 不管是为什么,安国公知道了他这份特殊,竟然连半点惊讶都没露出,只是交代他一声,这份定力… 夏仲瞬间警惕起来,段位相差太大啊,人家什么时候设了局,让他往里面钻,他或许都没反应,和这些大人物相处,不留个心眼是不行的。 不然看看秦聂人的下场,官场上是如此,强者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时安国公并没有深究这点,仅仅是让他帮着寻找观仙残图,短时间内应该对他没有恶意。 只是观仙图的来历和记载传说,还是不是真如安国公所说那般,夏仲当时就有些疑惑,如果真的是封印着那个杀不死的仙,借助天地伟力,真神们为何还要留下观仙图让后人进去。 那种地方,一劳永逸才是好的吧。 因为真神给后人留下的机缘? 后人机缘难道比天地威胁更重要? “不管怎么说,这观仙图很重要,涉及天地隐秘。”
真神的断层,莫名其妙的仙,匮乏的天地灵气,都和这观仙图有关。至于商银王留给后人的成真神一说…倒是印证了安国公的话。 按照安国公所说,凑齐观仙图进入其中,就可调动足够的天地灵力成真神,难道安国公说的传说是真的?对他没隐瞒欺骗?他想的太多了? 夏仲摇头,不想了,他现在的实力,没资格掺和到那种层次。 “好宝物。”
夏仲深吸一口气,将图卷收起插在腰带上,披风一遮掩,谁都看不出。 秦聂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伯爷,我那儿子,还望伯爷照拂。”
刚刚夏仲只是帮他解决了女眷的去处,他儿子还得靠夏仲帮忙呢。 “嗯。”
夏仲应了声,最后看向堂上的牌位。 心里在想另一件事,秦聂人的传家宝是观仙图残图,这是来自商银王,证明商朝时观仙图就流传,这种宝物都是被最上层的强者牢牢占据的。 安国公怀疑国士府也有一幅,他没进去找过?不可能,以安国公那等强者,进国士府轻而易举。 只是安国公没找到,还让他仔细留意,就是在安国公的心底认定了,国士府应该有一幅。 国士府,和商朝有关? 这很正常,现在的京城里很多王公贵族的府邸都是承自商朝时的大人物。 现在夏仲对国士府是真的升起兴趣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 “天子卫查抄,闲人莫入。”
“我等是中军军卫,收到密报,御史秦聂人意图谋反,前来收集罪证,速速让开。”
接着一群穿着五军府军卫衣袍的将士便气势汹汹冲进来。 领头的是一个先天层次中年将领。 夏仲迈步出去,那中年将领看了他一眼,夏仲不认识其,其却是认出了夏仲身上的衣袍,手中一抬一张令符。 “五军府查脏,还请大人莫要阻拦。”
“请便。”
夏仲道了句。 那中年将领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夏仲悠然朝着院外走去。 旁边是秦聂人魂魄的无能咆哮:“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公,冤枉啊!”
背一口黑锅也就算了,连背两口黑锅,他破防了。 白晶晶和毛球给了他个白眼。 死都死了,背多少骂名有什么好在乎的。 夏仲一边走着,一边低声道:“五军府不是来查你谋反的,是找你那封书信的。”
“嗯?”
秦聂人魂魄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夏仲淡淡道:“这件事周皇虽然想就这么了结,可有些人却不愿意的。”
“啊…伯爷是说…”秦聂人怎么都是京官,肚子里心眼不少,顷刻就明白了夏仲话中的意思。 这事是针对谁的,四公子,三公子,这两个公子随便哪一个出事,对谁有利?自然是其他公子。 而谁能调动五军府军卫? “是八公子?”
他道一声。 是他。 夏仲走出院子,看了眼满是天子卫搜刮的场景,不见一个中军军卫,暗道八公子的手段也不差,在御书房中看其神情应该是不知此事的,可这才半日功夫就理清了事情来龙去脉,而且直扑这里。 显然是知道了那封密信的下落。 “八公子怎么可能知道我收了郑安的信?而且知道我会藏在这里。”
秦聂人魂魄一脸疑惑。 夏仲扫了他一眼。 第一个问题他回答不了,郑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夏仲不知道,不过第二个问题他能回答。 “你是不是常常独自往这祠堂跑。”
秦聂人:“………” 为了感悟真神金丹碎片奥妙,他几乎天天独自入祠堂,下人们不可能不知道。 很容易就想到,秦聂人会把重要的东XZ在那里。这和把银行卡密码设置成生日没两样。 回到前院,天子卫已经将秦府的诸多家当摆放整齐,在那里登记入册。 赵靖看夏仲过来,上前道:“夏大人,看来这秦御史惹了不少人啊。”
他说的是中军军卫到来的事。 夏仲笑了笑,没多说,赵靖这个精神境强者不会闲得无聊和他白话的,还有后话。 赵靖看夏仲神情,就直入主题了:“这秦府的家产都差不多点齐了,大人过目一下?”
夏仲瞧了大门处清点的杨夏一眼,摇头:“不必了。”
这抄家的买卖,就是发财的机会,大的拿大头,小的拿小头,所有军卫都是要雨露均沾的,他也不能断人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赵靖呵呵一笑,心里有底,过去吩咐去了。 “伯爷,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下官也是这么做的,可下官的下场,伯爷也看到了,当引以为戒啊。”
秦聂人魂魄幽幽道。 抄家这点小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各拿好处,可如果将来被周皇知道了,这小事就可能成为杀头丢官的大祸。 在他看来,以夏仲的前程和实力,完全没必要掺和这些事。 夏仲正要说话。 这时那些中军军卫又回来了,只是领头将领脸色难看,他们几乎将秦府祠堂拆了,也没找到公子要的东西。 出来看到夏仲,再度一拱手,扬长而去。 秦聂人知道这些军卫扑了个空,有些病态的喜悦:“哼,诬陷本官谋反,若是本官还活着,定要和你们讨个说法。”
夏仲则道:“秦大人没谋反?”
“自然没有,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秦聂人魂魄朗声道。 夏仲摇头,你个商银王后人,本来应该天生长反骨的,对周室朝廷生什么屁的忠心。 他打断了秦聂人魂魄的话:“曾经有个皇帝,说亲王造反,亲王阖家自焚以示清白,可皇帝还说他是个长反骨的,将来必反。”
“帝王猜忌…”秦聂人理解。 “后来那皇帝又说一个亲王造反,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秦聂人魂魄不知道夏仲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在飞速对照着自己知道的皇帝和亲王。 “后来那个亲王做了皇帝。”
夏仲道。 秦聂人一怔。 夏仲看着那哭成一团的秦府家眷和堆积在一起的家当,道:“皇帝说你造反的时候,你最好真的造反。”
若是有朝一日周皇要问他罪,他有罪又如何,无罪又如何。 只要让周皇连问他的资格都没有,自然安然无恙。 这才是强者之道。 他要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