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喝忘情酒和普通的酒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月并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闭关,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而已。楼玉痕的眼睛漆黑如墨,他之前的心魔已解,因为求不得。但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愿望,他希望她幸福快乐的活下来。“其实,明月长老,你相信那是诅咒吗?神鬼之说,我本不信。”
明月长老目光不变,语气都没有半分差错,“质疑过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诅咒。”
楼玉痕却直直的看到了明月长老的眼睛里去,然后转身离开。他不信那是诅咒。因为他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但是他没有办法解开。所以,他只能去查询楼家祖籍。但是明月长老拒绝了。因为他是上一任楼家家主,他说,只有等楼玉痕真正的继承楼家之后,才能看。而他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去陪着微微。楼玉痕纯黑色的衣袍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深紫色的暗纹在上面几乎看不清,但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不知道,明月长老的目光自他离开后,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没有发现。楼玉痕快马加鞭,一路来到南晋的战场周围。开战已经一年了,南晋沦陷了十座城池,败势已经显现了出来。但金陵依旧是歌舞升平,高位者山珍海味美人在怀。战火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了苦痛,就像是失去的十座城池,仿佛有一日还能再轻易的收回来一般。楼玉痕在到达黔城的时候,一路战火纷飞,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士兵们在街上巡逻,但是大多数都是无精打采的,仿佛已经失去了胜利的信心。骏马疾驰,奔向城主府,士兵都认得他,那是军师的师父,都纷纷给他让道。楼玉痕走到卧房门口,推开门,有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青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楼玉痕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取过一旁的外衣为少年披上,这才看到少年趴着的是一张地形图,楼玉痕忍不住露出怜惜的目光来。他听见少年好像在梦呓什么,有些听不清,只好低下身子去听,“严恪。”
楼玉痕身子一颤,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子,“他应该不会来了。”
少年的面容精致而小巧,因为日常的熬夜,眼圈下变的青紫一片,纤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楼玉痕小心翼翼的掀开少年的手臂,上面有一条蜿蜒的红线,如同活物一般在少年的手上游动,像鲜血一般。如今的血线,才刚刚到手腕处。楼玉痕有些头疼。因为自己爱着她,所以她便要承受诅咒。他努力的催眠自己根本不爱微微,也只是让血线增长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已。只要血线到了心脏,她就必死无疑。但是,已经八个月了。她的血线才到手腕,应该是还有救的。不知道派出去的人能不能寻到传说中的苗疆巫女,替她解了这个奇怪的蛊。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楼玉痕立马向外走去,防止有人敲门吵醒了睡觉的人。他推开门,又关上门,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
楼玉痕有些头大,微微身边什么人都有,连东兴国何太师之子何青云都跑到南晋的阵营来了。何青云一脸无辜,端着一盅鸡汤,声音软绵绵的,“我看她累了,过来给她送汤。倒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她师父。师父保护徒弟是应该的。”
楼玉痕看了看一直跟在何青云身边的阿锦,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孩子身带凶煞,你怎么还留在身边?”
阿锦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嗜血,直直的盯着楼玉痕。何青云连忙挡在阿锦的面前,一脸不悦的看着楼玉痕,“我是来照顾朋友的。你能不能别见一次阿锦就说他一次。”
“随你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楼玉痕叹了口气,然后看了那孩子一眼,“你要记住,这世上在意你的是何青云。他怎么都护着你的。要是有一天你要做什么事,也替他想一想,不要让他太为难。”
阿锦站在何青云身后,一双冰冷的眸子散发着有如实质的寒气。“欸!天上下红雨了?你居然帮我说话了?”
何青云睁大了眼睛。楼玉痕点了点何青云的肩膀,接过那一盅鸡汤,然后看着何青云,“你还是早日回去东兴吧。你的身份在这里太过危险,被人抓住了就麻烦了。”
“没事。我会避着拓跋封的。”
何青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带着阿锦走了。一身如云的锦袍在这满目疮痍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柔软和洁白。楼玉痕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何青云为什么非要来南晋的大本营玩。说是盗取机密,他都不信。何青云太蠢,恐怕还没拿到机密就被人认出来砍死了。还没有那个叫阿锦的小孩机灵。一道白光从楼玉痕脑袋闪过,楼玉痕寻思着不会是阿锦那小子是卧底吧!但那小子年龄太小,不适合出任务。二是那小子气势太强,不适合做盗贼。霸气侧漏的人永远只适合站在台前,撑起住出场的门面。楼玉痕发现自己胡思乱想了,心里反而更安稳了些。因为思绪太单一,很容易就再次想到天阑珊,他对她的每一次思念加剧,都意味着红线离她的心脏更近一分,让她离死亡也更近一分。从此,楼玉痕便养成了胡思乱想的习惯。越天马行空越好。而远在金陵的严恪不知道天阑珊已经成为了拓跋封的军师,并且把原本失去的五座城池夺回,否则一年下来南晋应该损失十五座城池。严恪每次回来都会坐在书房,然后听着谷风传来的消息。龙潜宫几乎是围成了铁桶,连一只多余的苍蝇都飞不进去。天阑珊失去踪迹,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谷雨,你说,现在是不是妻离子散了?”
严恪嗤笑。声音单薄的如同一张纸,脆弱的一戳就破,他的身子在一身苍青色的衣袍下,更显他腰肢纤瘦。那是苍穹的颜色,他如同背负苍天,却无论如何都再难回到当初。“夫人会回来的,小姐也会回来的。”
谷雨是这样回答的。“我真没用!”
严恪垂着头,突然头疼欲裂,“快!给我拿药!”
谷雨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一瓶药丸,倒出两粒递给严恪,又去倒了一杯水。过了很久,严恪才缓过来。自从回来,严恪又多了一种头疼病,经常头疼欲裂,唯有吃药抑制头疼来缓解。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严恪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发狂一般,他漂亮的薄唇吐出一句话,“我受够了。”
严恪自问一生未曾愧对任何人,龙玄参,沈夕和,苏云博,天阑珊…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给他伤痛。“既然天下已乱,”严恪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撕破了什么东西,“唯有两条路——不如更乱,或者拨乱反正。”
谷雨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知道主子的决定可能要改变了。夜风袅袅,书房里的烛火摇晃,映照着严恪满是血丝的双瞳。“可我只想走出第三条路”声音低沉沙哑,却意外的坚定,“既然已经乱了,我也无意拨乱反正,不若以乱止乱。”
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扰乱了房间里一贯的平静。严恪说出的东西,就一定做得到。在龙玄参还抱着美人耳鬓厮磨,与孩子无线逗趣的时候,一只只灰扑扑的鸽子已经从相府飞出,无数暗影被派遣而出,在短短几日之内,终于连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对于其他人来说,织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可能需要很久,几年,甚至几十年。但对于严恪来说,他交友遍天下,就连金陵里频繁示好的也是数不胜数。他不连成关系网,只想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到那一步而已。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意味着能在整个朝堂上一手遮天。以前,他无心于此。而现在,严恪终于想做到这一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