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身后的人浑血上下都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儿,那味道夹杂着恶臭味儿,浓稠的血夜在天阑珊的脖子边一点点的下滑,她突然有些后悔:“我……我放你走你也走不了多远的。”
“少废话,让他们都退开。”
这人一双眸子赤红,苏云博慢慢退开,朝她笑道:“姑娘,眼下整个金陵城都戒备森严,你觉得,你能从发这里逃出去?”
她掐着天阑珊的脖子,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样子很狰狞:“去,给我备一匹马。”
天阑珊在她的要挟之下一点点出了牢,牢外面初初入春,可是那冰冷的风却仿佛凝聚了一整个深冬的寒意,尽管有阳光,可是对于一个衣衫单薄且身受重伤的人来说,她能忍到现在当真是不容易了。苏云博微微凝眉,吩咐了人去备马。天阑珊的脖子上还沾着她手指上的血,风一吹只觉得脖子里面的血凝固成了一种令人很不安的温度,早知道,就把新桃也一并带来了。天阑珊在想,若是南晋的人都如这个人一样,那么南晋是不是就会变是很强大了?“上马!”
她夺了一把刀,横在天阑珊的脖子上,天阑珊只得慢慢吞吞的上了马,看了眼苏云博,只觉得他分外的冷静。“大人,追吗?”
那牢头瞧着这公主殿下被绑了,吓得不轻!天阑珊骑在马上,策马朝着那城门而去,她伏在天阑珊的身上,忽的道:“对不起。”
“你……你还能撑着吗?要不然,我送你去看大夫吧?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天阑珊驾着马,瞧着身后的人,有些不安。“这个时候不能去城门口,若是去了,那些人定……定会抓到我,你送我去西凤街。”
她的刀横在天阑珊的脖子上,天阑珊僵着血体,她这点骑马的技术,其实并不怎么好,不过就这么招摇过市好像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比如严恪,正提着菜往回走,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天阑珊骑在马上,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那身伏在天阑珊的身后,血肉模糊。天阑珊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严恪,对于天阑珊而言,他依旧那般耀眼的存在,只消一眼,她便能够轻而易举的从人群里找到严恪,这终究,是好还是坏?天阑珊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在隐隐的期望着,严恪会来救她,可是天阑珊入了巷子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严恪已经转身离去了,他就好像不曾看见一般,那么无情,那么绝决,天阑珊的心头忽的疼了疼。入了西凤巷时,那人收了刀,将天阑珊轻轻推下了马,朝她道:“我不是以德报怨之人,今日恩情我自会牢记,此物你收着。”
她将一个带血的玉板指扔进天阑珊的怀里,骑着马继续往前走。天阑珊拿着玉板指,站在原地,有些懵,她偷偷的私心的想着,或许,那个人和她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并无好坏之分。天阑珊有些晕血,她靠着墙,缓缓的坐在地上,等待着那一股恶心想吐的晕眩感过去,天阑珊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可怜兮兮的蜷缩成团,她闭着眼,脖子上的血已经微干了,阳光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朦胧里好像有人走了过来,她微微睁眼,猛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有些怔,鼻尖萦绕着的是那熟悉的味道,她知道,这是严恪。那已经快成了死水的心湖,开始泛起无数涟漪,仿佛有新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注入。“相爷……”“哪里疼?”
严恪松开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脖子,见那上面只是污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没有伤我。我就是有点……有点晕。”
天阑珊在严恪的怀里,声音微弱。严恪紧紧的抱着她,天知道,方才那一幕,快将他吓死了。天阑珊纠着他的衣袍,小声问:“相爷,你很喜欢织镜姑娘吗?”
“……我送你回府。”
严恪将她轻轻抱了起来,这个地方离公主府,微有些远,这些日子,天阑珊削瘦得厉害,以前抱着还有些肉,如今却只剩下了一把小骨头了,严恪温热的手心里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知她无事,也就安心了。“相爷,你要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要对我好了,你放我下来,今日之事就当作没有看见吧。”
天阑珊将搂着他脖子的手轻轻收了回去,她的手原本也算是圆润的可是如今却削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严恪垂眸,目光深邃的凝着她,天阑珊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微怔,天阑珊便自己跳到了地上,她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相爷,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春闱的时候,我可是你的对手呢。”
“你要入朝为官?”
严恪凝着她那张苍白脸,脸上的唇色白得跟纸似的,双拳紧紧的揪着她的长裙,这样牵强的笑,就如同一把刀,在一点点的划拉着严恪的心!“不是啊,是皇上,让我去参加春闱。我先走了……再见。”
天阑珊转身便走,严恪忽的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怀里,顺势一转将人困在了他与墙面之间,被阳光晒透的墙面还带着些阳光的余温,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天阑珊诧异的瞧着他。他捧着天阑珊的脸,那炽热的唇将天阑珊的苍白抹消得一干二净,阳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打着转,严恪亲着亲着手便碰到了泪水,他松开天阑珊,眼神有些暗淡,嘶哑的声音里,仿佛透出了无尽的思念。天阑珊狠狠的擦了擦唇,一把将严恪推开,愤愤的道:“你不爱我,就不要碰我,我回去就去找皇上,让皇上给我找一门亲事,我要娶一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陪的附马!我要把你忘记得一干二净,我才不要喜欢你,你这种人,最后差劲了。”
严恪瞧着分外激动的天阑珊,叹了叹气:“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不用你假好心!你等着吧,我才不会把状元的位置让给你!”
她转身便要跑。严恪将她抱在怀里,任她小小的身板儿拳打脚踢也不放手,最后天阑珊怒了,抓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就是一口,严恪微微皱眉,隐忍着一言不发,直到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儿,天阑珊的怒气才消减了些,她垂眸,瞧着严恪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就算是最普通的衣袍,到了严恪这里,也总是格外的好看。“气可消了?”
严恪垂眸瞧着她,见那苍白的唇色与脸色终于红了些,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我要回宫了,你让开。”
天阑珊心里有几分欢喜的,或许于严恪而言,她在严恪的心里,地位是不一样的。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阿恪,我说你买个菜怎么这么久呢,原来是与佳人有约?”
严恪忽的松了手,朝天阑珊淡道:“殿下慢走。”
“……嗯。”
满满的失望浸上心头,她朝那织镜牵强的笑了笑,转身慢慢的离开了。严恪站在原地,凝着天阑珊那单薄削瘦的背影,双拳紧握。织镜来到严恪的身旁,笑了:“人都已经走了,阿恪,你是不是也该将视线转过来,看看我了?”
严恪垂眸,取了她发上的簪子微微拧眉:“谁让你戴这簪子?”
“我瞧你那房间里收得最严实的便是这簪子了,怎么?有什么是我戴不得的?阿恪,难道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吗?可你曾经那么爱我,你为了我甚至不惜与严家为敌,你都忘记了吗?我爱紫微花,你便在你那小院里亲手种了那么多的紫微花……”相府严恪的那间院子,严恪一直都留着,后来时间久了,也就谈了,只是没想到,还有碰到她的一日。“你既走了,何必再回来。”
严恪将手拢进袖子里,讳莫如深的眼凝着眼前的织镜,织镜生得很好看,曾经在这金陵城中,也是排名在前十的美人儿,那个时候有多少人前来求娶,都被严恪挡了回去,可是如今细细想一想,到底是他耽搁了她可能获得的幸福。“为什么要这么说?阿恪,难道我们都回不去了?我们可以回去的,可以的,只要你爱我,只要你爱我我们就可以回去,丞相府的那些紫微花……”“这么多年,早换了,回吧。”
严恪垂眸,理了理衣袍,与她擦肩而过。阳光分明是温的,可是织镜却觉得冷,那种冷,冰冷入骨,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一红衣子落在墙头,她坐在瓦上,晃着双腿,手里摘了一枝桃花把玩着,面上蒙着一层朦胧的纱,看不清她的容颜,那嗓音却是清脆婉转的:“呦,这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这副模样?”
“要你管!”
织镜提着菜篮子,愤愤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便走。这美人翘起二郎腿,将手中的桃花花苞在手中缓缓的捏碎,笑盈盈的道:“我确是管不得,不过,本公子却对严恪有兴趣。”
“公子?你是男人?”
织镜猛的回过头,诧异的瞧着这红衣墨发的人,有哪个男人会穿这么张扬的红色!“怎么?男人便穿不得红了?你想让严恪爱上你,我倒是有法子。这药,你拿着,滴一滴入茶中,半个时辰便可让人……啧滋味想必是销魂蚀骨般的爽。”
他将一个青色的瓶子扔进这女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