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吉闻言,问道:“你说的万花楼那两个姑娘?她们已经被大人……”他刚才想说人已经被花千城送走了,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花千城锐利的目光,会意隐去了此事。他望着沈归晚,眼底带着一丝严厉地询问:“三小姐与那两个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金陵的人只知道长安来的令丞大人从万花楼中带走了两个女子,却不知道那两个女子的身份。因这事乃陈吉一手操办的,他心里清楚花千城是冲着崖香去的。那是先皇后身边的侍女,后因盗窃被驱逐出宫中,他依稀有点印象。那个小宫女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当时花千城将她带走,也没隐瞒,故意放出风声是有意以其为钓饵。这金陵城各方势力汇集,花千城怀疑除了他们之外,定然还有长安其他的势力。只是没想到,这钓饵方才放出去不到一日的功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而这人竟还是让他家主子十分在意的沈家三小姐!花千城见沈归晚来的蹊跷,再结合她之前的种种异常举动,当下心中也对沈归晚起了疑心。但他的城府要比陈吉要深,望着沈归晚沉吟不语。但那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一刀刀的剜下人的皮肉,看到人心是黑是白。在长安,就算是最圆滑的犯人,也受不住花千城如此凌厉的目光。定力稍微差点的,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不用花千城下令用刑,就不打自招了。但沈归晚却是没有半分的破绽,解释道:“令丞大人所带走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位名为安双双。她的兄长为我得罪了林家,逃走之前将其托付于我。昨日听说她被林家公子带去了万花楼,又被令丞大人带走,所以臣女才厚着脸皮,登门向令丞大人求情。”
陈吉见她神色真挚,并不似作假,便当下将心中的那一点疑虑按了下来。他记得,昨天确实带了两个少女中,其中一个便是姓安……见花千城身边的人不再质问,沈归晚悬着的那颗心还未曾放下,就在此时,只见花千城将手中茶盏搁下,目光锐利的望着沈归晚,道:“沈三小姐可知本座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归晚谨慎答道:“金陵别馆,此处戒备森严,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有资格入住。”
花千城显然并不吃沈归晚恭维的这一套,冷哂道:“这里本座亲临,金吾卫把守,在外人眼中莫过于是龙潭虎穴,就连金陵的官员都不敢轻易登门,唯恐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也值当你亲自登门?”
瞬间,大厅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他望着沈归晚的目光,凌厉逼人,仿佛如果沈归晚回答不能令他满意的话,下一刻便要令人将她拖出去了……别馆在金陵是除了雪衣候府之外,守卫最多,戒备虽森严的地方。除了花千城从长安带的金吾卫之外,秦为庸唯恐这位天子的肱骨之臣在金陵出任何的意外,派了重兵把守。沈归晚是借了沈修仪的拜帖,才有资格入内参拜。就连进门的时候,都要搜身,兵器一概都不许带进来。论仇家萧霁比花千城多得多,不过论防卫,别馆这么多守卫戒备森严,兵力防布远在侯府之上。可见花千城这家伙疑心之重,风声鹤唳,应该是在长安养成的习惯……在花千城探究的目光之下,沈归晚面上继续保持着镇定的笑容,心中已在腹诽:啧,看来你还挺又自知之明的!但她也知道,花千城这个人不好糊弄!如此费尽心思,为安双双如此不惜以身犯险来别馆求见花千城,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有些单薄了点!见沈归晚迟疑的当下,陈吉当下反应了过来,气势汹汹地瞪着沈归晚,道:“你着女子年纪不大,这巧言令色的本事倒不小,你来别馆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再不老实说,便让你尝尝金吾卫的厉害!”
沈归晚忙故作惶恐的说道:“臣女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令丞大人,今日登门求见,确实事出有因……”“归晚虽为一介女子,却也是言而有信。当日既应下安贵保护他的家人,若背信弃义,传扬出去,以后在江湖上可就无立锥之地!”
万万没想到沈归晚竟是如此答案,陈吉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这位沈三小姐不简单啊,知道令丞慧眼如炬,瞒不过,索性坦诚相对。若他们再有疑心,反倒是显得他们令丞大人太小气了。想到这里,陈吉下意识的看向了花千城,却见对方面色如旧道:“本座来金陵不久,倒也听过沈家三小姐非泛泛之辈。”
沈归晚眼底闪过了一丝黯茫,果然,他调查过自己!“明人不说暗话,令丞大人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是否有资格能与大人做交换。只要令丞大人肯将她们放了,臣女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只见花千城的薄唇微勾,望着沈归晚,淡淡道:“你的身份在江湖上确实有几分分量,可本座素来不喜与江湖中人有来往,这个身份对本座而言,如同鸡肋。”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花千城这厮不知死了多少遍了!见神医谷的名号花千城根本就不为所动,沈归晚几乎脱口而出问他:“天宗呢!”
说起来,这花千城那一身武艺虽阴诡,但内息却是实打实的天宗的功夫。她若将这消息传出去,盗取天宗心法,那可是被江湖视之为大忌,被人追杀都不为过。但这是沈归晚握在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沈归晚并不打算用。见方才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此时变得沉默不言,花千城眼中闪过了一丝得色:“你拿神医谷的身份来找本座做交易,还不如用你父亲的名号好用。”
毕竟沈家乃是金陵大族,对花千城此行的谋划,将有着莫大的帮助。沈归晚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