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黄莺儿正在心中嘲讽画眉的愚蠢,窃喜自己聪明留了下来,谁能想到,转瞬间,沈归晚竟然决定,让她陪着失势的沈繁漪去道观那样地方吃苦受罪。她要真的去了那里,那这辈子不都毁了么!她还妄图想着,等日后主子嫁了人,仗着小有姿色,起码做个姨娘当当呢!慌乱之下,黄莺儿连连摇头道:“小姐,奴婢、奴婢的父母还在府上呢,她们就一个女儿,奴婢不想去道观受苦!”
黄莺儿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见沈繁漪脸色微变,抬手就给黄莺儿一个巴掌!“狗奴才!平日里跟着我,穿金戴银你削尖了脑袋往我身边凑,如今我不过是稍微势不如人了点,你就想弃我而去,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沈繁漪气急败坏的骂道,将行踪所有的火气都撒到了黄莺儿一个人身上,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只见那黄莺儿顿时脸肿得跟个猪头一样。黄莺儿此时见沈繁漪面目狰狞,神色可怕,根本就不敢呼痛,只能默默受着……瞧着这主仆二人在那狗咬狗的,沈归晚只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心’地提醒道:“只有一个时辰,记得带上冬衣,山中寒冷,还请二姐姐多保重呢。”
一番话,说的沈繁漪和黄莺儿主仆二人脸色都变了,如今还是盛夏,她让她们带上冬衣,难道真的是……想讲她们困在那道观中一辈子不成!沈繁漪心中恨意翻涌,但也只能捣碎牙齿往肚子吞,带着黄莺儿愤愤然的回了院子……等人都离开之后,沈夫人和沈怀瑜方才走到沈归晚的面前。母子二人,神色凝重,都是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沈归晚。似乎是预料到他们会说些什么,沈归晚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们也觉得方才我对沈繁漪的处置,过于心狠了些?”
“当然没有,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是罪有应得的。”
沈怀瑜气鼓鼓的说道,但眼圈却红了……毕竟,那是一起长大的姐姐啊。当初因为搜院子的事,沈繁漪让沈怀瑜很是伤心了一阵子,担也只是因为她只不过是一时糊涂,针对沈归晚的。毕竟若设身处地来想,有一天要是父亲说他不是沈家的孩子,又带回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他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接受。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沈繁漪竟是如此的……恶毒!分明鸠占鹊巢,没有半分愧疚之意,还用尽手段的对付沈归晚,如此蛇蝎心肠,简直令人发指。“再气下去,就要成河豚了。”
沈归晚伸手戳了戳沈怀瑜气鼓鼓的脸颊,手感是出乎意外的好,笑眯眯的说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她是最小的一个,在师门中照旧也是最小的,如今在沈怀瑜这个小家伙面前摆姐姐的谱,感觉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一开始二人相看两厌,但相处下来,发现沈怀瑜倒是比他那两个姐姐好多,毕竟年纪还小,没长歪。再加上之后沈怀瑜倒是没再给她找麻烦,反而上次搜园的时候,这个小家伙还帮了自己,沈归晚对他也自然不会似之前那般敬而远之。沈怀瑜拨开沈归晚那不安分的爪子,小脸十分严肃的说道:“不要摸我的脸!”
越是认真,倒越让人想欺负了……不过沈归晚哈市按捺住了,毕竟沈夫人就在身旁看着呢。“母亲,今日我的话,您也不必介怀,我说过,我从未怨过您。其实当日在燕云楼……”提到燕云楼的时候,沈归晚明显的感觉到了沈夫人的身子一颤,原本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纵使沈归晚此时心有不忍,但还是咬牙,道:“您就当她已经死了,活着回到沈家的,是一具为了报仇的躯壳。”
沈归晚的话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这一刻,纵使聪颖如沈怀瑜,听了沈归晚的话,心底也不由开始有些犯嘀咕。听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前面说了,不怪娘亲,后面为何又要娘亲当她已经死了?而沈夫人此时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倏然沉到了谷底,抱着沈归晚,哽咽出声道:“你就是我的女儿,怀胎十月的血亲骨肉,你今日说这话,难道是不肯认我这个娘亲妈?”
沈归晚很不习惯与外人如此亲密,但此时被沈夫人紧紧的抱着,感觉到了她的热泪,流到了自己的肩窝,沈归晚根本就狠不下心将她推开。迟疑了许久,还是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当做安慰,低声道:“我发誓,只要您一日不赶我走,我会永远将您当做我自己的母亲来对待,若违此誓,让我不得……”“晚晚,别说了。”
沈夫人慌张的打断了准备起誓的沈归晚,听害怕,哪怕是虚无缥缈的誓言,都会伤害到她千辛万苦才回到她身边的女儿。见沈夫人如此慈爱的模样,沈归晚的心中顿时一阵五味陈杂,这么好的母亲,可惜……但不等母女二人多说些什么,前厅便有嬷嬷来请,道:“二夫人身子不便,先回去歇着了,园子里还有好些个女眷宾客呢,老爷交代让夫人去招待。”
沈夫人听到这话,方才倏然回神一般,拿着帕子擦拭了下眼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之后,望着沈归晚的目光,欲言又止,沈归晚劝说道:“母亲不必害怕,今日之事他对我有所忌惮,不会为难你和怀瑜的。”
沈夫人望着沈归晚,其实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奈何前院那里催的急,只化作了一句叮嘱道:“有什么事情,不要再一个人藏在心底了,你要试着学会相信别人帮忙。”
沈归晚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