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哪里知道,不过这么片刻的功夫,武衡的心中便闪过了那么多小心思。面对萧霁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只当萧霁是因为对安双双的戒备,所以才如此。可,安双双又不能不救!沈归晚想了会儿,然后对萧霁道:“侯爷还记得那日答应过我一件事……”谁知话音未落,安双双却倏然跪在了她的面前,哭得像是受气得小媳妇似的,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道:“三小姐求求您,饶恕奴婢……”沈归晚愕然,而在此时,只听见一道声音着急道:“双双,你这是怎么了?”
只长廊尽头,飞奔而来的身影时,沈归晚整个呼吸都窒了。是崖香!沈归晚的呼吸,有片刻地凝滞,她还活着!已经两年了,沈归晚看见雅兴,便想到了她们曾陪着自己在宫中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光。此去经年,再见故人,恍若隔世。但……崖香看着沈归晚的目光,却是全然陌生,带着敌意的。那冰冷的目光,让原本情绪激动,险些不能自已的沈归晚,顿时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瞬间清醒,收住了原本准备上前搀扶崖香的手。而这里,崖香护着呜咽的安双双,眼中带着敌意望着沈归晚,冷着声音质问道:“不知这位小姐要对双双做什么?”
崖香奉了花千城的命令潜伏在侯府,但她知道萧霁性格谨慎,为了避免暴露所以行事一直十分小心,在时机成熟之前,从不贸然出手。今日之所以出现在前院,是因为她听厨房的福婶说三小姐来了。崖香来了侯府这么久,知道萧霁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姬妾,却有个与他关系密切的沈家三小姐。崖香对于这位传言中的三小姐十分好奇,但奈何萧霁将消息封锁的严,不该崖香知道的,纵使她用尽了套路在武衡身上,却还是问不出半分的线索。如此一来,崖香越发好奇了。她想知道,打动了雪衣侯这样铁石心肠,传言中那位神秘的三小姐,究竟是怎样的绝色。却没想到一过来没看见别的,只瞧见安双双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崖香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这位三小姐欺负了崖香……沈归晚看着苍白着小脸,哭得不能自已的安双双,在瞧着崖香一副护短的模样,沈归晚嘴角抽了抽。女孩子这点小心思,方才沈归晚没反应过来,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上笑意也淡了下来,望向萧霁,道:“这是侯爷府中的事,我一个外人看不要插手了。”
这是将烫手的山芋重新抛给了萧霁。一旁顾青篱和百里臣不知何时来的,恰好听见了沈归晚的话,在一旁看热闹。原本萧霁将崖香和安双双留在侯府,顾青篱遍知道早晚会被沈归晚给撞上的,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番场景……不过在众人或是希冀,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萧霁声音清冷,没有半分起伏的说道:“本侯府中从不养无用之人。”
安双双对上萧霁那冰冷的目光,脸色微白……沈归晚瞧着小姑娘一副伤心欲绝,心都要碎了模样,暗中扶额。这都多少年了,萧霁这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若是旁人,沈归晚自然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但想到了再沈家巴巴等着妹妹消息的安贵,沈归晚只得劝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安双双匍匐在地,道:“我在这里一切安好,我们这种人,无论是在何处都是为奴为婢的命,能留在三小姐身边和侯爷身边,又有什么区别呢,三小姐就当侯爷在身边养了只猫儿狗儿……”一番话说得众人神色各异。原本崖香以为安双双是被沈归晚受了欺负,却没想到竟还存着这番心思。顾青篱和百里臣,这两个闲人则是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等着看沈归晚的反应。心想着眼前这小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沈归晚依旧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萧霁这厮今日还不得发疯。面对众人的目光,只见沈归晚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般无所谓,却也没生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霁道:“怎不知侯爷何时竟有了养宠物的爱好?”
萧霁听出了沈归晚语气中的揶揄之意,面不改色道:“本侯最厌恶这些麻烦东西,你是知道的。”
安双双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忽略了跪在地上的她,此时整个人既羞窘又害怕。她今日出现在书房,已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然后又如此死乞白赖的想要留在侯府,几乎是完全放下了少女的自尊和尊严。可,依旧不能打动,那高高在上的雪衣侯,甚至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沈归晚看着此时真的已经哭出来的安双双,心底到底有些不忍,硬着头皮开口道:“她兄长因为如今就在我身边,因我得罪了林家方才有此一难,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萧霁看她:“你在求本侯?”
沈归晚嘴角抽了抽,忙不迭点头敷衍道:“算是吧。”
只见萧霁原本清冷的面容,带上了一丝笑意,道:“人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回书房……崖香还想说什么,却被武衡拦住了,压低声音道:“这安双双今日犯了侯爷的忌讳,若不是三小姐在,性命都保不住,侯府断然是万万留她不得了。”
因年少时的一段经历,所以萧霁生平最厌恶那些不分缘由,纠缠不清的女子,这点远比安双双可能是花千城送来侯府的内奸更让萧霁憎恶。崖香原本是不信这个邪,但见武衡一脸严肃,便也就将信将疑的退后了一步。而在此时,二人忽然背后一阵寒意,回头一看只见沈归晚正神色不明的盯着他们……更为准确的说,是在看着武衡。武衡心底一凛,不知为何……在沈归晚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杀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里崖香并不知其中内情,当她看见沈归晚的面容时,心底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