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没忍住,不小心嗤笑出声,颇为敬佩的看着沈归晚。这位三小姐别的不成,伤口上撒盐的功夫倒是一流的,这样的性子也就只有萧霁这样的才能吃的住了。百里臣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一个人,也被沈归晚一番话咽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兴许,只是为了心中的那点不甘吧。”
他不甘心,同为百里家的孩子,为什么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兄长一个人身上;不甘心为什么兄长可以享受百里家族最好的老师教导,而他连微末的技能都没有资格学习;更不甘心的是,当年明明与他形影不离的兄长,为什么长大后与他也渐渐离心,甚至猜忌于他……顾青篱虽然很好奇百里昇与百里臣兄弟的恩怨,但更想知道沈归晚口中提到的皇室究竟怎么回事,便催促着沈归晚继续说下去……“容二说,那些人称呼那女子为殿下。那么此人,定然是宗室之中的哪位公主或者郡主什么的……”“会不会是金家的后人?”
顾青篱说道,“当年金太后在位期间,可没少封金家那些后人什么郡王郡公,郡主县主的。既然东西是金太后弄出来的,难保其中与金家没有关联。”
当年金太后在位时,金家满门,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归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般猜测,也并不无道理……”就在此时,只见沉默良久的萧霁,开口问道:“你如此这般,莫不是心中已有猜测?”
沈归晚看向萧霁,神色微动,片刻之后方才微微颔首,迟疑地开口道:“你们,听说过庆和公主?”
“什么?”
顾青篱和百里臣面面相觑。而萧霁原本紧攥着玉串的掌心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见他们一脸茫然,萧霁也默不作声的样子,沈归晚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侯府的人在外居多,对长安宫中的事,哪里如她这般了如指掌。沈归晚难得在萧霁面前找到了那么点成就感。之前在金陵她对这些世家,以及各方势力分布一无所知,事事都需要倚仗着萧霁,一问三不知,如同乡下来的土包子,如今总算身份互换了一回。萧霁瞧着她那一副小小得意之色尽收眼底,眼底也微不可觉的闪过了一抹笑。顾青篱听得津津有味的,反倒是一旁的百里臣琢磨了会儿,问一旁顾青篱:“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啧,他俩这奸情四溢的,就连你这块木头也看出来了啊。”
顾青篱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优哉游哉的说道。百里臣一言难尽的望着顾青篱,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说的是沈三小姐。之前她不是对过往的事情千方百计的遮掩,任凭侯爷如何逼问都不肯说,怎么如今反倒如此主动,不担心露馅?”
顾青篱以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望了百里臣道:“你这木头知道什么。侯爷为了她都受了多少次伤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现在她还猜忌侯爷,那可真是没良心了。”
两个人凑在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沈归晚瞧了萧霁一眼,那意思是你侯府的人怎么如此的不敬业……萧霁耳力好,早将他们的议论尽数收入耳中,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沈归晚的茶盏里添了水。沈归晚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方才继续说道:“庆和公主,本是庶出的,在一众公主中并不起眼,先是嫁给了神龙年间的探花郎。后来探花郎病逝之后,又被先帝赐婚给了陇西郡公。”
顾青篱虽不似沈归晚那般对长安的那些世家门阀如数家珍,却也是有所耳闻。听到沈归晚这般说,顾青篱很快便就反应了过来,道:“陇西郡公,不正是金太后的族兄?”
“是啊,当初圣上为了抬高金氏一族的门楣,所以便封了其兄长为陇西郡公,将丧夫不足一年的庆和公主赐婚给了他。”
此事当时在礼官之间引起了不少的非议,但先帝却依旧是一意孤行,天子赐婚,又谁能够左右呢?当年在长安的时候,她曾在宫宴上见过这位庶出的姨母。比起如牡丹般灼灼明艳,盛气凌人的临安长公主,她气质温婉,宛若空谷幽兰,看起来很柔弱。当年皇室中的那些往事,都已成为过往,如萧家这般无意于参与进长安纷争的,了解不多。反倒是百里家,当年毕竟是宫中的御医,后才搬迁到金陵的,对宫中的那些旧事了解多一些。所以此时萧霁倒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百里臣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道:“听说这位庆和公主,当年已逝的驸马十分恩爱,当初嫁给陇西郡公,原非她的意思,几度以死相逼,想要请圣上收回旨意,可惜啊当时圣上一心想要封金氏为后,抬高她的门楣,还是将新寡的庆和公主嫁到了金家。”
后来在晏元祈登基之后,金氏一族被诛杀,庆和公主与驸马所生的两个孩子都被赐死,而她因为公主之尊在道观中修行。夫君惨死,女儿远嫁,自己又被兄长逼嫁给庶人出身的男人为妻,如何能不恨……这也是沈归晚昨夜将左思右想,将宗室的那些人名单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才将目标锁定在这她的身上。百里臣想了会儿,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可如今那庆和公主不是在道观中休想么。而且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她是几个公主中,最没有野心的那个。她当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控制百里家,在金陵掀起腥风血雨,甚至连南境王室的人,都有意拉拢于她……”只听他话音落下,沈归晚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会儿,忽然冒出了个名字:“你们听说过凌若郡主吗?”
话音落下,只听见“噗”的一声,原本正在喝茶的顾青篱,忽然一口茶水尽数的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