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戏剧一结束。 整个数千名观众的红色剧院内,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那些三楼包厢内的贵族们,始终在诧异中,保持着礼貌、克制或欣赏的笑容,优雅地鼓着掌。那些一、二楼的自由民们,许多人兴奋地吹着口哨,能看到卡布尔自由贸易城里,最伟大、天才的剧作家、演员柯莱特把他们最近最感兴趣的话题搬上舞台。 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客气地揶揄、嘲讽了自己的父亲,瓦尔伦诺.维克多的胆小和懦弱。 这让许多自由民在倍感惊异这下,都觉得非常地开心和无比的畅快。 “柯莱特,柯莱特……”那些自由民们,喊着演出结束的柯莱特出来谢幕。 这一剧紧跟着时事热点的讽刺剧,整个都只有两名演员。 演出时间,也不到一小时,但让几乎的观众们都看得非常的开心。 柯莱特与那名男演员,一起走出红色的帷幕。 向全场所有已经起立、欢迎着鼓掌的现场观众们鞠躬,致敬。 柯莱特的眼神,快速地往前面正上方看,投向正面对着舞台的“328号包厢”。 梅里昂跟他一对视,就露出了敬重,又赞赏的表情。 法蒂玛一手轻轻地抱住仍然把脸,埋在她怀里的莱丝,另一只手在包厢内的栏杆下方,默默地做出一个,翘起大拇指的动作。莱丝听完整场戏剧演出,又听着那现场全场雷动的掌声,则在羞愧中,在法蒂玛的怀里,身体微微的战栗着。 柯莱特快速谢幕完毕,走进帷幕的后方。 梅里昂善解人意地,快速跨上一步,在全场贵族们,跟随着柯莱特那移动着的目光中。 一把拉上面对着舞台,包厢那一侧的那扇门。 把红色剧院里,那熙熙攘攘、热闹得就像市集码头般的叫好声、掌声和口哨声,隔绝在了密闭着的包厢之外。 听着那扇包厢门底、齿轮的滑动声,外面的世界已彻底地安静了,莱丝才离开法蒂玛的怀里。 重新地坐回自己的座椅上。 她整个人坐在豪华的贵族藤椅上脸色苍白,身体像虚脱一样地无力。 “怎么会这样呢?”
莱丝掏出手绢,轻轻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抓着手绢好看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我的哥哥柯莱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我们的父亲瓦尔伦诺呢?他难道不知道,他自己在卡布尔自由贸易城里,红色剧院的观众们,有多大的影响力;这一部讽刺剧演出后,会让我们的爸爸瓦尔伦诺,今后在卡布尔自由贸易城面对着那一百多万贵族和平民时,到底会有多难堪吗?”
“这剧嘲讽剧里面,柯莱特演的情况,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梅里昂冷静地问道。 “那应该是真实的情况。”
法蒂玛笑着,捻起一块莱丝做的糕点,“柯莱特从来都不会杜撰任何的事情。人们喜欢看他的嘲讽剧,也是因为他每次都是有地放矢、借着喜剧、嘲笑的外衣,说出卡布尔城里,那些大贵族、权贵们,不为人知的一些品行不端、瑕疵,和性格上非常好笑的弱点,揭发出了事实真相。”
“嗯。这件事情,的确是在前几天发生过的。”
莱丝擦着汗,“现在,整个辛帕森大陆的时局越发明朗。卡布尔海军最高指挥官安德烈夫妇遇害的真相也已水落石出;我的哥哥柯莱特由此前,卡布尔城最坚定的反战者,连斗兽场都嫌血腥不愿去的一个人,转变观念到希望卡布尔城能出兵,帮助辛帕森大陆一起抗敌。上周,我的爸爸瓦尔伦诺跟柯莱特一架吵翻、拂袖而去,就像你们在舞台上看到的那样,再也不理柯莱特了。”
“你的爸爸瓦尔伦诺既然再也不搭理柯莱特。”
梅里昂说道,“那我能理解,为什么柯莱特会把这部戏剧搬上舞台上了:他其实希望的是,能够让瓦尔伦诺面对着舆论的压力时,重新考虑一下他的决定;如果瓦尔伦诺始终不会改变决定,在几个月后召开的贵族会议上,更改投票,卡布尔自由贸易城,最终无法对辛帕森大陆。那么你的哥哥柯莱特今天,也已经代替你的爸爸瓦尔伦诺,向全体的卡布尔人,无论是贵族还是普通的自由民道歉了!”
“柯莱特非常清醒地看到了——如果我的姨父瓦尔伦诺,他投出那决定性的反对一票。瓦尔伦诺在今后卡布尔的历史中,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人们也会如此的评价他;他做为儿子无力却更改姨父的决定,柯莱特内心的痛苦和悲愤的确无处诉说。”
法蒂玛笑着,握住莱丝的手,“其实,你应该完全可以理解,你哥哥今天的苦心。”
“你们俩的意思是?”
莱丝疑惑地看着梅里昂和法蒂玛。 他们俩在看待这件事上,有一种很微妙的默契。 “以我对姨父,你的爸爸瓦尔伦诺的了解。”
法蒂玛笑着捻起一块莱丝亲手做的糕点,把它递给莱丝,“他是一个品行非常端正,很重视家族荣耀,也很爱面子的人。既然你的哥哥柯莱特在红色剧院,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嘲讽得这么彻底,把他的心事说得淋漓尽致;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快被气晕,跟你一样地痛骂你哥哥的大逆不道,甚至不敢再出门。但是等过一段时间,他气消了,也能心平气和看待这件事了,结果可能不一样。”
“在卡布尔城,整座城市百多万贵族和普通自由民的压力之下。”
梅里昂接口道,“你的哥哥柯莱特也已告知了瓦尔伦诺,你的爸爸一意孤行的后果;我倾向于认为,你的爸爸在几个月后的投票中,可能会投赞成票!”
“你们是指,我的爸爸瓦尔伦诺,会在柯莱特把他搬上红色剧院,对着卡布尔人好好地嘲讽了一通,这件事情之后,他会被倒逼着,更改最初的决定。”
莱丝不敢相信地说道,“卡布尔扫除了对外参与‘正义之战’的,几百年来只做内政和城市建筑的‘维克多家族’最后一道屏障。我们卡布尔贸易城的军队,将会在几个月后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