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哥哥柯莱特的这些好朋友们不来捧场,这座红色剧院在演出《蓝日》时,恐怕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赶来观看,上座率会非常低。这是哥哥的那些好朋友们都不忍心看到的。”
莱丝忍住笑,“但是,他的这些好朋友们,重情重义地赶来捧场,对他们自己来说,在观看演出的时候,却又是一件非常煎熬地事情;很多人坐在这里的一个半小时,还要保持着高度专注力,就像受刑一样痛苦!”
“那其实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懂这部叫《蓝日》的戏剧。所以,勉强地坐在这里,听柯莱特和那些演员们,没有任何故事情节的坐在舞台上,伊伊呀呀地唱着,才会觉得痛苦万分。”
法蒂玛笑着问梅里昂,“‘雄鹿惠特曼’,你看懂了,刚才这一场卡布尔最经典的保留剧目之一,它讲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吗?”
“我刚才也看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梅里昂坦诚地说道,“那些演员们,包括柯莱特唱的那些唱词,大部分,我都没有办法听懂。只是能够根据,你此前说的,《红雪》是卡布尔自由贸易城,红色剧院保留剧目最初的开场,这部《蓝日》是红色剧院保留剧目的结束;它们之间是‘一头一尾,周而复始’的关系,来判断这部象征着结束的‘蓝日’,它讲的大概是什么内容。”
“咦,惠特曼,你真的能看懂,判断出它讲的什么内容吗?”
莱丝不可置信地说道,“就连我们卡布尔自由贸易城里,来这儿看过很多场演出的观众们,大部分人都看不懂呀;我也是在第一次看不懂之后,回到家问了哥哥柯莱特,它的具体内容,才懂它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主题。”
“《红雪》是卡布尔的诞生,它是在一场漫天飞舞的红色雪花中,所诞生的城市。”
梅里昂说道,“《蓝日》,我觉得更像一个结尾,一个城市在蓝色海水中,最终万物又复归于平静;这应该就是,为什么红色剧院,以及两部戏剧共同的主演柯莱特,把这两部戏剧,当作重头戏,放在一头一尾的原因。一个生命也好,城市也好,只要它开始了,就必然会有结束的一天,但是这种结束又意味着,下一次的重新开始!”
“精彩!‘雄鹿惠特曼’。”
法蒂玛抚掌而笑,认真地说道,“你完全地领会了,《蓝日》这部卡布尔经典戏剧的内涵,以及柯莱特这个天才导演、演员想在它里面表达的意思。”
“其实我也只是观察了一些观众们的反应——为什么,那些年老的贵族们,在各种生活场景的背景音,又听着那些演员们的唱腔,殾够看得潸然泪下,那么地真情实感;以及根据你在它开场之前给我的提示,才能够想到的——舞台上演出的,就是篝火前的一场葬礼。”
梅里昂费解地说道,“只是,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柯莱特,会给这部象征着结束的戏剧,要取为叫《蓝日》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给卡布尔序曲的开场剧目,《红雪》在颜色上,两者想做一些对应吗?”
“不,不是!”
法蒂玛和莱丝同时回答。 “在我们卡布尔,所有出生在这里的卡布尔自由民,去世之后实行的都是海葬。”
莱丝说道,“我的哥哥柯莱特说,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他或者她,在沉入海底,归于平静之前;如果他们在下沉之中,向天空看去,透过那湛蓝色的海水,看到的太阳都是蓝色的。所以,他把这部戏剧的名字叫做‘蓝日’,那是每一个卡布尔人的灵魂,最后会看到的东西!”
“柯莱特,的确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他总是能在演出戏剧时,带给人们很多的思考。”
梅里昂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原来,你们卡布尔人,跟我们辛帕森大陆人不同,死后实行的是海葬。”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卡布尔人的主食,平常吃的都是海洋里的各种鱼类。所以,人们都希望在去世之后,能把身体还给那些鱼儿们吧。”
莱丝笑着说道,“据说,帕尼亚族裔跟我们一样,他们实行的也是海葬。哪怕是在异国他乡的军人们,在征战的过程中去世了,也是找一片海水安葬了,就省去了,像辛帕森大陆人一样,还要把尸体运回自己的家乡,再按习俗实施火葬的麻烦。”
“嗯。”
梅里昂点点头,“刚才在看戏剧‘蓝日’的时候,我能猜得出来,它整部戏剧,都是用背景音配合表演一场葬礼的另一个原因:是舞台设置上的这几堆篝火,柯莱特和其他的演员们,围坐着火堆一起饮酒,在开心和悲伤时,用歌声来哀悼寄托思念;它有点像是在卡布尔斗兽场,那些‘自由契约民’们,他们在按传统,为自己在斗兽场上生死角斗中,战死的兄弟们悼念的感觉。我此前也已参加过两次,他们的这种聚会。”
“不奇怪。”
法蒂玛笑道,“卡布尔斗兽场,最开始去打角斗的那些‘自由契约民’,他们都是卡布尔自由贸易城的自由民,所有无法解决的,家族与家族、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争端,都在斗兽场上,以生死角斗的方式解决掉;只是后来慢慢地,随着斗兽场的名气越来越大,从辛帕森大陆闻讯而来的那些‘自由契约民’,才占了里面的绝大多数人。但是,这种卡布尔人举行葬礼、哀悼亲人的方式,却在斗兽场上延续了下来。”
“原来如此。”
梅里昂理解了。 “主人,外面的所有观众们,包括那些步伐蹒跚的老观众们,都走光了。”
侍女拉开包厢的门。 “那我们也可以走了。”
法蒂玛笑着站起身。 “莱丝,今天又是月底的最后一天。”
梅里昂轻轻从水果盘下面,用手捂住那个肖像,把它悄无声息地放到口袋里,主动地询问道,“按照你以往的习惯。你呆会儿在回去的路上,又要去卡玛神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