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与恐惧。却不是因为豹子,而是因为陆明章。或许是她上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一切都以利益为重,所以她能在最短时间内权衡利弊。可是刚才那是生死关头。她没想到陆明章会真的为她不要命,她现在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村妇。苏宁心里某一块忽然就柔软了,红着眼眶,颤抖着身子把陆明章拉起来。“值得吗?”
陆明章也是被吓的不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苏宁,“你是我娘子,为什么不值得?”
苏宁噗嗤一笑。对,她现在是陆明章的夫人,陆然的母亲。“咱们赶紧把这东西弄回家吧。”
陆明章也正色,把刚刚那一瞬而过的迤逦心思压下,“你一个人来山上,是为了挖水渠的事情?”
“是。”
苏宁本来也没想瞒他,“你也看到了,就现在这天气,几天内,根本不会下雨。而田里的庄稼再不灌溉,会影响收成。”
她竟然,这么为村民着想。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如此,下次也别一个人上山了。”
陆明章找了藤蔓扭成了绳子,给豹子绑了个结实,扛起豹子,一边走,一边说,“处理好猎物,我再去一趟村长家。”
路上碰见了林婶开开心心的走着。“林婶,这是遇见啥好事了?”
林婶的三媳妇前几天生了个儿子,长的白白胖胖,十分讨喜。今早,林婶去成外的白云观给孙子求平安符,离开的时候遇上观主,就厚着脸皮,请观主看了一下孙子的八字。“观主说,我们家小宝将来要做官老爷的。要是真如此,我们林家,就能改换门庭了。”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白云观。看林婶这开心模样,白云观的道士应该很灵验。“确实灵验,十几年前,咱们村的王地主,纳了八九个妾侍生儿子,姑娘一个接一个出生,硬是没有一个儿子。连王地主都不抱希望时,白云观的观主经过我们村子,说王地主家的风水有问题。”
“观主让王地主重新摆放了一些东西,第二年,王地主居然抱上了儿子。”
看风水?对啊,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奉这些。苏宁突然来了主意。“吃了中午饭,我想去一趟白云观。”
陆明章把豹子肉放到厨房,洗了把脸,准备去村长家。听到苏宁的话后,顾不上擦脸,问道,“因为挖水渠的事情?”
“恩。我听说白云观的观主在咱们村威望很高,既然村长说不动他们,不如请观主来村里看看风水。”
“可观主从来不管世间之事。”
“观主有一颗慈悲心,若是她知道我们此举的目的是为了梨花村的村民,她会同意的。”
陆明章心里清楚,即便他再去一趟村长家,结果应该和之前也差不多。既然现在有了更好的办法,他也愿意试一试。“我和你一块去。”
白云观在城外十公里的山上,做驴车一来一回,将近四个时辰。若是中间耽搁一会,今晚怕是要在城里过夜。苏宁一个人赶路,他不放心。“陆然呢?”
“我拿些粮食,把他送去村长家。”
陆然听说爹娘要出门,又不带他,一张小脸都快皱成老太婆了。“乖,回来给你带糖吃。”
白云观建在白云山上,故起名白云观。据说白云观是前朝一位贵人修建,至今已有百年。两人来到白云观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白云观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打扫的小道士在忙碌。小道士带他们穿过层层回廊,在白云观最里面的净室里见到了观主。苏宁上前说明来意,观主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大善之人至,天下百姓之福。”
苏宁一头雾水,“观主可愿帮忙?”
“你们先回去吧,明日一早,贫道会去梨花村。”
第二天,苏宁起了一个大早。吃了早饭后,搬了凳子坐在家门口,时不时看看村口。清晨,村子里热闹起来时,观主来了。村长得知观主来了村子,亲自过来招待。观主却拒绝了村长的邀请,而是让村长带她去了农田。村长和观主刚到农田,梨花村大半村民得了消息,也跟了过来。“观主,你快帮咱们算算,什么时候能下雨啊。你看看这庄稼,再不下雨,就要枯死了。”
苏宁带着陆然站在最边上。一只手护着陆然。“最近一个月内都没有雨。但贫道观你们村的风水,发现庄稼即便没有雨水,也尚存一丝生机。而且,生机就在这座山上。”
观主仙风道骨,说的笃定有力,村民不自觉就信了观主的话。“观主说的难道是山上的泉水?”
有人突然喊了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一个月不下雨,那咱们确实只能用山上的泉水了。”
“可是挖水渠实在累人,观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观主笑道,“天下事,哪件易成。若吃一点苦,便有活下去的希望,难道你们还会纠结吗?”
四周的人瞬间安静了。道理他们都懂,只是因为梁二狗一句天会下雨,都心存侥幸而已。但是现在,观主亲口说了,不会下雨,他们自然不会再拒绝挖水渠。梁二狗见村民开始动摇,急了,“观主说的这么笃定,那观主可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即便老天下雨,也只能解决一时之困。唯独山上泉水,源源不绝,才可解远忧。”
不愧是世外之人,看人看事都如此通透。“观主说的不错,与其指望不确定之事,不如费些力气,求个踏实。再者,田里的庄稼,也等不了多久了。若是错过了灌溉期,影响了收成,大家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