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酒的劲儿非常足，白桦这辈子第一次睡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 醒来以后，头还有一些疼，来到了楼下，红松塔端着一个木头车成的碗，碗里是乳白色的东西。 “这是粥，华人早上吃的东西，最好解酒。”
白桦欣慰地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滚烫的白粥全部下肚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 “走，陪我出去逛逛。”
白桦抹了抹嘴说道。 “好，我先去把碗还了。”
正午时分的时候，白桦父子走出了招待所的院子，沿着昨天来的路继续往前走。父子二人的兴致都非常高，一路上说说笑笑，在部落里的时候，父子二人似乎很少有在一起聊天的机会。而白桦头一次看到那么新奇的场景，所以似乎也年轻了好几岁。 “父亲，快看这些铁家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红松塔在一个卖铁器的铺子面前站定了，不管是门口的台面上，还是店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铁器，小的只有手掌那么大，大的足足有一个人的臂展那么长。 不管是这些铁器是做什么用的，能见到那么多铁就已经让红松塔感到兴奋和激动了。 原因很简单，美洲印第安人的农业和手工业发展水平非常低，简直是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尤其是北美的各个印第安人，更是“低”中“低”。 从社会发展阶段来看，印第安人的社会处于原始氏族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阶段。 但是从生产力来说，则更为原始，一直停留在石器时代，使用的大部分的工具材质都是骨头、木头、石头一类的自然物，根本没有进入过青铜时代，更不要说高一级的铁器时代了。 十六七世纪西方殖民者来到了北美大陆，他们的农耕技术非常发达，但是白人从来没有想过印第安人文明的发展，所以只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扩张的绊脚石，他们给印第安人卖枪卖刀，但是却很少给他们卖生产工具，更不会给他们传授先进的种植技术。 所以白桦父子等人认不出这些铁器就很容易理解了。 老板原本正在里间清洗刚刚进来的各种铁制农具，一看到站在门口的白桦父子二人就知道生意来了，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 这个老板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官字，因为长得五大三粗，所以街坊邻居都叫他欧阳大官。 欧阳大官祖籍山东，今年四十出头，被贩卖到北美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在魁北克的码头上做苦力。 几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欧阳大官因为和码头上的一个黑奴起了争执，一时火大，直接就把对方打死了。 白人打死黑人那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华人打死黑人就不得了了。 背上了这条人命之后，欧阳大官在魁北克四处躲藏，无意当中碰到了霍奇森来招揽华工的人，当机立断，直接就报名来到了约克县。 刚刚来到约克县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欧阳大官只能在工地干力工，虽然吃得饱穿得暖赚得也不少，但是心思活泛的欧阳大官不甘于做一个苦力，就四处寻找起了发家致富的商机。 很快，欧阳大官就看到了铸铁厂招受代理商的告示，意识到这是一个商机，立刻就去财政部签订了合同，成为了铸铁厂铁制农具的一个代理商。 接着，欧阳大官又到约克县呢市政中心，租赁了一个门面，申请了营业执照，就把生意做了起来。 最开始，因为旧城区里的白人愿意耕地的不多，所以生意没有太大的起色，但是后来随着约克县涌入的殷人和华人越来越多，生意也就越来越红火了。 欧阳大官每个月可以做到七八个英镑的生意，而扣掉进货的成本和房租的租金之后，每个月还能剩下三四英镑的利润。 最近，来约克县的人更多了，所以每天的销售额直线上升，欧阳大官一个人又要进货理货，又要看店，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他正考虑像街西头的潘娘饭铺那样，也雇一个殷人伙计来给自己帮忙。 像欧阳大官这样的铁器经销商有不少，分布在不同的市镇不同的地方，有些甚至要千里迢迢地把货物运到白马城去卖。 更有一些胆子大的宋，直接几个人拉着一辆马车，把货拉到印第安部落去卖或者换皮毛，反正距离越远，价格也就越高。 “哟，这位老爷和这位少爷，您想买些什么？”
欧阳大官五大三粗，但是做生意的其实却总是和颜悦色的。 “想问一下，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您说这些呀，都是种地的工具，这是锄头，用来锄地的，这是铲子，用来铲土的，这是镰刀，用来割草的……”欧阳大官一边介绍一边亲自示范着，非常卖力地说道，“只要再加上木柄就能直接用了。”
白桦父子二人立刻就明白了，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原来都是种地用的工具啊。 两人把这些铁家伙拿在手里敲敲打打，声音清脆，一听就是上好的钢口，和白人卖给他们的砍刀手斧差不了太多。 要延人有耕地的习惯，所以白桦是太知道这些金属农具的优势了，可以大大提高人们开荒种地的效率。 白桦问了问价格，其实都不怎么贵，一把也才四五个先令。以前，有一些白人也会带铁器工具来部落里交换皮草，一张海狸皮只能换到一把手斧，而一张海狸皮直接卖给皮毛商人的话可以达到1英镑，而卖到欧洲去价格则可以高达20英镑。 白桦没想过要赚20英镑，能赚到那1英镑就很让人满意了，可就是这1英镑，白人都不想给他们赚。 原因非常简单，殷人就算给了英镑，他们也没地方买东西，或者买到的仍然是高价的东西，只能吃暗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华人真的会给他们1英镑，而且东西卖的价钱也很公道。所以白桦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皮毛贸易只收钱，收到钱再花出去买东西，这样更划算。 另一面，华殷帝国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的生字，和狡猾的白人比起来，他们不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巧取豪夺，看起来是付出了1英镑的“高价”，但是却可以通过贩卖初级工业品和种植技术的方式来回笼资金，盘活整个经济内循环。 更何况，华殷帝国垄断了北美的皮毛贸易，完全可以在出口上提一提价格，把这1英镑的成本给赚回来。 而赚钱并不是华殷帝国做生意的唯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