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样咽气的那一刻,丁二样也死在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他死的时候,锅里还热着前一天剩下的那几张饼,到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吃上自己赚钱回来买的面粉的烙饼。 今天晚上,从三利人力资源公司回到家之后,丁二样就一直站在院子里,他一面等着丁大样回来,一面在畅想着未来可能到来的美好生活。 “二哥,进去吧,菜都凉了,娘让你不用等大哥了,先回去吃饭吧。”
丁小样站在丁二样的身边,一脸天真地说着,说完之后,她还伸手拉住了丁二样的手,想直接把他拽进房子里去。 丁二样没有动,看着瘦瘦小小的妹妹,他满眼疼爱地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说道:“你先进去和三样玩,跟娘说,我把刀磨一下,磨好了就进去。”
“那你可要快点儿,要不然就得吃凉的饭菜了,今天娘做了摊鸡蛋,可香了,给你和大哥都留了一份。”
“知道啦,快进去吧。”
丁二样看着妹妹走进屋里,心里觉得很暖。 这时,他把别在腰间的那把砍刀取了下来,走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摆着一块磨刀石。 丁二样试了试刀口之后,就沾了一点水,一下一下地磨起了刀。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花一点时间磨一会儿刀。 小明哥说得很多,白人没什么可怕的,被刀砍了照样会流血,人也一样会死。 刀磨着磨着,丁二样突然好像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跟着李小明的这段时间里,丁二样学会了很多东西,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敏感和警惕。 丁二样收起了刀,出了自家的院门,朝着喧闹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分钟之后,他来到了一条巷子旁边, 这个华人也在三利人力资源公司替李小明工作,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单身汉,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干活却很勤快。 两个白人一左一右拽住了这个华人的胳膊,把他牢牢地压在了墙上。 另一个白人正挥着拳头,连续几拳地打在华人的肚子上,华人连血带水,吐了一地。 这个华人也是一个硬骨头,即使挨揍的时候也没有低头,不停地问候着白人的祖宗。 那些白人被激怒了,其中一个把铁钩拿了出来,撬开了华人的嘴巴,就要去钩他的舌头。 看到这一幕的丁二样顿时就觉得血气上涌,他知道力量悬殊,但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拔出了手里的砍刀,飞快地冲了上去。 巷子里非常黑,那些白人举着火把,但是也不能照到太远的地方。 突然从黑暗里冲出来的丁二样仿佛鬼魅一般,吓了白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手起刀落,又狠又准地砍在了一个白人的颈动脉上,一声惨叫之后,大量浓稠的红色液体喷薄而出,连火把都摇晃了一下。 丁二样拿着一尺多长的砍刀四处挥舞,好不容易把那些白人逼退,暂时救下了那个浑身是伤的华人同胞。 但是,他也被白人包围了,远处又跑来了几个白人打手,在这狭小的巷子里,把丁二样他们无路可逃。 “正好,这个人也在名单上,还给我们省事儿了。”
一个看着稍微斯文一些的白人拿着一张纸叫嚣着。 “没错,他好像还是那个华人的弟弟。”
“哈哈哈,真有趣。”
丁二样从这些白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并不算好的事情。 “你们把我哥哥怎么了?”
丁二样用那把滴血的刀指着所有的白人怒吼着。 “他好得很,比你们所有人都好,说不定正在领赏钱呢。”
“胡说八道!”
“放下刀,和我们走一趟,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说不定你还能和你哥哥分一点钱呢?”
丁二样被这一句话给彻底激怒了,他满脸通红,不愿意相信这些白人的话,但是联想到丁大样最近反常的表现,却又不敢那么笃定了。 “我不相信!”
丁二样怒吼了一句,挥着刀就冲向了面前的白人,这些白人毫无防备,被砍到了两个。 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很快就把丁二样打倒在了地上,他们这次没有再多少什么,手起钩落,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把丁二样戳成了一个血瓢。 那个被救下的华人也不能幸免,一同被打死了。 看着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个白人小头目站了出来,伸脚踢了两下,一脸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 “真晦气。”
“现在该怎么办?”
“带走,拖到街口去,阿尔芒先生正等着我们。”
“是!”
能救他们的不是别人,就只剩下魁北克办事处了。 当李小明冒死把消息传递出来的时候,张大麻才刚刚坐着马车回到办事处,连院子的门都还没有进,就被慌张的徐诺给拦了下来。 “主任,出事了。”
“怎么了?”
张大麻心里一惊。 “铁钩帮动手了 “李小明呢?他手底下的人呢?”
“就是李小明用对讲机把消息传出来的,但是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估计……” 徐诺的话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再多解释了,有多糟糕就能有多糟糕。 情况好一些的话,那李小明还躲在华人街的某个角落,情况差一些的话,他可能已经殉国了。 张大麻紧张了起来, 完全是因为他过于轻敌,把铁钩帮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顶多损失一个李小明,但是却有可能彻底让华人街的白人泄了气。 张大麻不想认输,他得做点什么,弥补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