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郊区废旧医院时，天边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宋檀儿看着森然的医院旧址，浑身蓦地僵住。这是以前的精神病医院。三年前她被关在这里，短暂地住过一个周。二楼有一个禁闭间，不听话就会被关进去。虽然她没有被关过，但见过其他闯祸的病人被关进去。最后被抬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晏沉舟看见她脸色煞白，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语气轻柔：“怎么了？”
“没事。”
宋檀儿回过神，朝他笑了笑，不想提起旧事。晏沉舟抓着的她的胳膊，站着不动，眉头微蹙：“到底怎么了？”
“真没事。”
宋檀儿怕他知道了难受，挽着他的胳膊催促，“快走吧，等下江肆等急了。”
晏沉舟纹丝不动，抬头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看见不远处地上掉着“精神”二字。他抬起头，看见牌匾上的字，眼中划过一摸心疼，声音微颤：“你以前在这里……住过？”
“嗯，住了一个周。”
宋檀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后来宋云熹担心我朋友找到我，就把我送去西郊那个精神病院了。”
晏沉舟看着她含笑的眼神，呼吸微滞：“他们虐待你了？”
“没有。”
宋檀儿脱口而出。见晏沉舟皱眉，她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笑着解释：“真没有，不过二楼有个禁闭室，我看见别人被关过……”“对不起。”
话音未落，她就被晏沉舟拉入怀中。他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宋檀儿怔了一下，抬手反抱住他：“没关系。”
以前关于这里的回忆是痛苦和恐惧，可从今天起，她只会记住有人在这里，给过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你们你冷吗？在这里喝西北风呢？”
江肆的声音远远传来，宋檀儿赶紧从晏沉舟怀里钻出来，理了理头发。晏沉舟回过头，一个冷眼扫过去。江肆见他脸色不对，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打扰你们了？”
刚才他在楼上看了他们很久，见他们磨磨叽叽不肯上楼，只好亲自下来喊人。晏沉舟回头看着宋檀儿，语气温柔：“你要是不想上去，我先送你回去……”“我没那么弱。”
宋檀儿撇撇嘴，“你别想丢下我。”
“我没想丢下你。”
晏沉舟无奈，牵起她的手，“走吧！”
“好啊！”
宋檀儿兴致勃勃跟着他朝废楼走去。江肆跟在他们身后，觉得自己宛若路边被踢了一脚的狗。走到楼梯口时，江肆突然开口问道：“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那孙子在地下赌场赌钱，被我抓了个正着。”
江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他。晏沉舟偏过头：“你怎么会去地下赌场？”
江肆摸摸鼻子，移开视线：“我去找褚朝朝。”
宋檀儿看了眼晏沉舟，压着声音问：“朝朝怎么会去哪里？”
晏沉舟摇摇头，早些年褚家有些地下产业，褚朝朝接手后，就停了那些产业。“你跟褚朝朝说一声，那些产业让她最好不要再碰。”
“她没碰，她是找人去了，她那个堂兄在那里。”
江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晏总什么时候变得有人情味了？”
晏沉舟懒得理他，偏头看向宋檀儿：“小心脚下。”
他才不关心褚朝朝的死活，他是担心出了事，宋檀儿会伤心的。上了二楼，远远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嘴巴里塞着一块黑布。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用力挣扎起来，嘴里已发出呜呜哀鸣。晏沉舟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一言不发。村支书被他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心里没由来一颤。“唔唔——”他用力挣扎起来，奈何手脚被绑着，完全借不上力。江肆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上前，将村支书嘴里的抹布取下。“你们是谁？”
村支书色厉内荏，“你们这是绑架……”“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晏沉舟摸出手机拨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眸看他，“你在哪里被抓的？”
村支书闻言，脸色微变。他在地下赌场被抓，要是警察深究，恐怕他也不能全身而退。他梗着脖子：“绑架比赌博严重多了。”
“绑架是比赌博严重。”
晏沉舟食指敲着手机屏幕，哒哒声在空旷的废楼里回荡，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村支书舔了舔嘴唇，壮起胆子说：“你们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放了？”
晏沉舟唇角一勾，“你要是回不去了，谁知道你被绑架了？”
他上前一步，在村支书惊恐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补充道：“你现在的行踪不是在英国吗？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村支书脸色煞白，神色惊恐：“你你你到底是谁？”
他出国是那人一手安排的，在英国时全部用的现金，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在国外人生地不熟，那人不愿意让他回国，他只好偷渡回国。这段时间他很注意自己的行踪，怎么会被发现？“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我提醒？”
晏沉舟脸上笑意更深，却让人不寒而栗。村支书没由来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暗啐一声，妈的，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邪门？晏沉舟脸上弧度一掉，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想不起来？”
村支书看着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保镖，咽了口口水：“大哥，我是欠您钱了吗？您放了我，我保证马上就还给您……”晏沉舟眯眼：“还多少？”
村支书哆哆嗦嗦：“还……还……您说还多少就还多少。”
晏沉舟伸出一只手。村支书咽了咽口水，看这人的衣着打扮，肯定不是会在乎几十万的人。“五，五百万？”
他眼珠子转了转，飞快思索着来钱路。最近他手很臭，逢场必输，已经输得底朝天了，五万块都拿不出来。晏沉舟眼神一凛：“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村支书瞪大眼睛：“五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