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赤柱。
很久以前,赤柱只是偏远乡下的小渔村,经常有老虎出没。 70年代,这个地区受到了富商和外国人的青睐,无数豪华别墅,拔地而起。 晚上。 夕阳燃烧,鲜红如血,倾压过澄澈的天空,海风出来,潮湿闷热。 海边的环海公园。 衣着得体的一家三口,依偎着散步,小男孩跑累了,满头大汗,伸着手:妈妈,水。”“慢点。”
女人养尊处优,皮肤水润光滑,身材苗条,双手捋着遮住鞋的裙摆,开了一瓶矿泉水:“跑累了吧。”
“不累。”
小男孩小口喝着水,炫耀:“我在学校里,参加了棒球队,老师叫我们平时多练习。”
“到时代表学校,去英国比赛。”
“真优秀。”
女人摸着儿子的头:“到时候妈妈带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看你比赛。”
“好。”
小男孩大口喝水。
“你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吐词不清,一只颜色灰红的手伸过来,艰难说:“瓶子,不要,给……我……可以吗?”“你谁啊!”
女人尖叫,一把搂着儿子:“你这么脏,靠近我孩子,传染了病菌怎么办?”
“你想干什么啊。”
女人花容失色。 眼前的乞丐,脏兮兮的,而且,她瘦的跟骨头一样。 小男孩头埋在妈妈怀里,两只眼睛小心翼翼看。 女人披头散发的,衣服很破旧了,脚下拖鞋,露出脚踝,瘦骨嶙峋,吓的低下头,脸藏在头发里,声音沙哑,怕道:“没有病菌,我……我……” “我什么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声不吭的。”
女人搂着儿子,指责,见女人不吭声,小心翼翼,脚尖提着水瓶:“水瓶是吧,你要给你,赶紧走。”
“谢……” “妈妈,她好可怜哦。”
怀里,小男孩眼神纯净,天真说:“妈妈,她怎么没有裤子穿,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好。”
女人说话温柔,打开小香包,摸着钱,想了想,全部抽出,说:“那个,我看你身体不舒服,这点钱给你,去看看病吧。”
“我……”女人说话很困难,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分开,脸色苍白,眉毛淡淡,挤着笑容:“我……不要……我要这个……” 手指着瓶子。 艰难弯下腰,捡了瓶子,微笑对小男孩说:“谢谢……谢你……” “怎么了?”
男人走过来,护住妻儿,眼神凶狠,瞧过去,脸色一怔,不相信叫道:“十三娘。”
“什么十三娘。”
女人眉毛皱着,这乞丐,太眼熟了。
“蓝洁英啊。”“我不是……”女人声音很快:“你们认错人了。”
身形踉跄,慌不择路。 “她就是蓝洁英啊。”
女人认出来了,脸色诧异:“她怎么这个样子了,我记得她当时很漂亮的。”
“而且,她不是明星,怎么成乞丐了。”
“谁知道呢。”
男人心里闷闷的,蓝洁英是他的偶像啊。
当时。 自己攒钱买她的海报,一个星期没有吃早饭。 风华正茂的美人,却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着蓝洁英瘦小的身影,男人感慨:“人生啊,谁都不到将来。”黑夜吞没最后的余光。 天色暗淡,路灯一盏盏点亮,蓝洁英走到小巷子口。 这里。 路灯就没有了,只能借着远处昏暗的灯照亮。 她习惯了,脚踩着烂菜和污水,阴沟里,老鼠叽叽叫。 双手拧着小袋子,她脑子有点混乱,时不时不正常。 走了一截路。 前面有人,她习惯性低着头,不吭声,走到黑暗里。 “蓝姑。”
何冠昌叫:“蓝姑,等等。”
见蓝洁英不吭声,何冠昌大声喊:“蓝洁英,我,何冠昌。”
“何爷……”蓝洁英认清人,下意识整理衣服,扣弄了一下头发,黏糊糊的,指甲里黑黢黢。 蓝洁英一怔,身子一下佝偻了,不吭声。 “蓝姑,是这样的,大陆来的韩先生。”
何冠昌眉头一皱,心里感慨。
以前。 蓝洁英多美丽啊,那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眼前的女人,跟个乞丐一样,身材矮小,没二两肉,头发乱成麻,叹气:“蓝姑,韩先生想邀请你去大陆拍戏。”拍戏。 蓝洁英身子一怔,摇头:“我……我不行的……” “蓝姑,这是你的机会。”
何冠昌劝道:“韩先生是内地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你跟着他去内地,生活会比现在好过太多。”
“我不行……行的……”蓝洁英脸藏在头发里,声音艰难:“我……没希望了……” “蓝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何冠昌语气重了:“总比你现在捡垃圾强吧,而且,韩先生这次来,他是想帮助香江演员,谋生路的,你这次去,就是给香江演员闯路。”
不说还好。 蓝洁英吓得面色大变,低头,扛着瓶子,一声不坑。 踉踉跄跄。 逃到房间里。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崴坐在地。 房子很小,没有灯,就只有一根蜡烛,蜡油结满了易拉罐瓶身。 蓝洁英眼神怔怔看着黑暗:“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 “啊……” “我不行了。”
卧室里。 床头灯是浅蓝色,光线昏暗,韩桥嘴角勾着笑:“章小姐,你这个,有点问题。”
小章羞的要死。 特么的。 韩桥简直就是变态,凉飕飕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声音怕怕的:“韩……韩先生……可以了吗?”
“快了。”
韩桥挑捡着工具,剪头发,不是那么简单的。 两根手指掐住头发,银白的小剪刀,咔擦一声。 柔顺微卷的头发落了下来。 剪干净头发,还要剃胡须,剃胡须就很麻烦了。 小章的脸型很瘦,但是,她的腮,却特别的饱满。 脸型是水滴形的,这种脸型,胡须生长的很深。 韩桥手指挑着白剃胡须的药膏:“章小姐,你上唇瓣的绒毛太细了,忍着点,别乱动。”
“韩先生,你轻一点啊。”
小章双腿发抖,头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药膏碰到皮肤,有点凉,喉咙里挤出声音:“嘶……” 锋利的刀锋划过,小章轻咬唇辦,一动不敢动。 剃干净胡须。 韩桥很满意:“章小姐,你看一下,还满意吗?”镜子里。 小章眼神漏开一条缝,光秃秃的,叫干净了许多。 就是。 有点凉,她脸色挤着微笑:“韩先生,不仅拍照技术好,剪头发也是专业的。”
“还没有呢。”
韩桥专业说:“章小姐,你的脸太干燥了,缺乏水分,这里的精华油很好,我推荐你用一下。”
“韩先生要是有空。”
这时。 电话响起,小章看了眼电话,脸色顿时慌张,语气慌乱:“韩先生,我接一下电话。”
“嗯。”
韩桥忙着呢,没有搭理她。
“韩先生。”小章快哭了,轻咬唇辦,秀气的眉毛拧在一处。
电话固执响。 “接吧。”韩桥声音温柔:“也许有事呢。”
小章眼神流露着祈求:“小蟹,我正和花姐吃饭呢?”
“怎么了?”
“没什么。”
小蟹说:“我看快下雨了,晚上,开车不安全,我过来接你。”
“啊……”小章咬着唇辦,断断续续说:“不用了,我今晚和花姐睡。”
“这样啊。”
小蟹说:“那明天早上我还接你。”
“嗯。”
小章眼神羞怒:“我快吃完了。”
“嗯。”
电话里,小蟹奇怪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
“我……”小章灵光一闪:“我刚吃到辣椒了,好辣,嗯……” “感冒了不要吃辣椒……” 韩桥没有感情。 他就是个服务员,顾客满意,他就满意。 说实话。 按摩真不是人干的,光出力,没什么收获。 小章光享受。 韩桥按摩手法,毕竟是专业的,吭哧吭哧,按摩完。 稍微用力。 小章疼的眉毛拧一处,放声大叫,小蟹担心坏了:“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小章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刚才没看路,脚崴了。”
语气撒娇:“好疼。”
“怎么回事啊。”
小蟹坐不住了:“我马上过来接你,脚崴了不能耽搁,一定要去医院。”
“不用了。”
小章花容失色:“花姐开车送我去了,不说了,我现在疼的有点受不了。”
电话挂断。 小章脸色恼怒:“韩先生,你一定是故意的。”
“啪。”
一声脆响,韩桥声音冷酷:“专心。”
……………… 晚上10:00。 小章匆匆离去,韩桥收好头发,准备改天去浙省吴兴县。 浙省湖州的湖北,毛笔中的一绝。 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电话响了:“何先生。”
“韩先生,我找过蓝洁英了。”
何冠昌叹气:“韩先生,蓝姑受过太多挫折,她现在,没有勇气面对荧幕。”
“这样吗?”
韩桥不以为然:“何先生。明天我亲自去见她,烦请帮我准备一下发布会,我明天公开我的“援助计划”。”
韩桥说话太随意。 何冠昌一怔,旋即说:“好,不过,发布会时间有点晚,联系演员要时间。”
“4点前就行。”
宝岛的发布会,晚上6:30。 “何先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嘉禾长脸的好事。”
嘉禾多少年,没这么风光了,何冠昌挂断电话。 嘉禾的荣光。 难道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