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尔是那种典型的不会哭、反而分分钟让别人哭出来的女魔头。她说过强者不需要眼泪。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中学的时候,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反正当初沈旭东劈腿,他们俩分手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这会儿再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地方,那些阔别已久的情感激烈地冲撞着她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仿佛就一座雄壮的大厦,轰然倒塌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了。谢希尔从隐忍地抽泣,慢慢地变成了嚎啕大哭。也是因为这片儿的老房子都差不多搬迁完了,周围都没住什么人,所以她的哭声就显得特别悲壮和悲凉。沈旭东这会儿就站在离她也就一臂的距离。谢希尔上楼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躲了。听到谢希尔哭了,他其实很想出来,又怕她见到自己更难过,就没太敢出来。随着谢希尔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肝肠寸断,沈旭东哪里还能躲得下去。沈旭东从消防通道转出来,伸手就把蹲在地上哭泣的姑娘拉起来了。在谢希尔还没有完全反正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沈旭东紧实地拥进怀里了。谢希尔哪里还顾得上哭,整个人懵懵的。但是哪怕是懵的,她也知道眼前这人是沈旭东。她的心突突跳得厉害,却没有想到要反抗。任由他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回神,推开了他。“希尔!”
沈旭东沙哑出声,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肩膀,谢希尔向他摇头,他便没有坚持。他们谁都没有“你怎么在这儿”的话,都默契地沉默着。借着楼道里的天窗那点微弱的月光,谢希尔能看的清他灼热的目光和深情。是的,此刻的他,深情而凄绝,艳美的就像是伤感的诗。成熟俊朗,一举一动,一笑一蹙眉,都带着满满的魅力。与她记忆力那个月光下风姿俊秀的美少年比,多得是岁月陈炼出来的味道。比之前更容易着迷,更容易上头了。等谢希尔彻底缓了过来,发现自己如此失态,如此丢人的时候,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扭头就跑。“希尔!”
沈旭东下意识地去追。谢希尔就更要玩儿命地逃了,她甚至妄想着此情此景都不是真实的,而是一场梦。这样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而且老式的台阶也很久没有人打扫了,谢希尔穿着中高跟儿的细跟儿鞋,跑起来就很不安全了。沈旭东心下着急,追上去怕她跑得更急,不追也不放心。“希尔,你慢慢的,小心台阶!”
谢希尔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胸口喘得厉害,甚至头都有点儿晕。她甚至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更加暴露了她的慌。“嘶~”她脚下一晃,就才崴脚了。哪怕疼得鼻尖儿上,前额上都冒汗了,谢希尔都忍着没出声,一瘸一拐地继续下楼。沈旭东气极,“谢希尔你特么脚不打算要了是不是!”
男人三步并两步追下去,直接把人扛到了肩膀上,为了防止她挣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腿。谢希尔一想到自己屁股朝天这么一个丢脸的架势,一下子就惊呆了。“沈旭东你放我下来!”
谢希尔奶凶奶凶地吼道。沈旭东哪里敢放,她这么闹腾,万一把脚废了怎么办?“沈旭东你放我下来,我保证不揍你。”
沈旭东……“沈旭东,我错了还不行,我那天就不该回家,就不该在我爸妈那跟你遇上。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你这么一大忙人怎么就跟我杠上了呢,咱们这些年河水不犯井水不是挺好的吗?”
沈旭东一想到未来的几十年,跟她都没有交集,自己行尸走肉似的活着,心尖儿上就疼,“你想都不要想。”
谢希尔气坏了,“凭什么,你特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谢希尔现在早就不是刚出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你特么敢耍无赖,我……”“你把我千刀万剐了都行。”
只要别不要我。谢希尔一下子就呆住了,但是想到这个男人前前后后做得那么些不是人的事儿,傻子才相信他有什么真情呢。谢希尔轻呵一声,不叫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在他肩上。沈旭东光顾上扛着她下楼了,也没太注意女孩安静了。等下了楼,站在黑黢黢地小区里,他才想起一件事儿,他没有车,是打车过来的。显然谢希尔也没开车过去。“我放我下来,我给我助理打电话。”
谢希尔这会儿不闹了,特别慢条斯理地说。她不说她助理,沈旭东都给忘了,“谢总找那么个漂亮小伙子给自己当助理,就想学武则天吗?”
谢希尔刚开始还反应上来他什么意思,一旦反应过来了,就又给气够呛,“你放屁!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那么龌龊呢。”
感觉这么倒空头这么被他扛着,脑子都给他颠抽抽了,“你先放我下来,我头晕。”
沈旭东就慢慢把她放到单元门旁的石凳上,安顿她坐好,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一边警告她,“别再跑了,跑也跑不过我,嗯?”
谢希尔那个气啊。干脆背过脸去不理他。“地址?”
谢希尔不理。“问你呢,你住哪儿啊?”
谢希尔就是故意气他,就是不肯说。“你不说也行,那我直接带你去开房了。”
谢希尔咬了咬牙,“翡翠国际A栋一单元4701。”
沈旭东弯了弯唇角,把车叫好了,就蹲在了她面前,轻轻地脱掉了她的鞋子。原本背后脸去的谢希尔感觉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抖了一下,“别,别动。”
沈旭东抬眼,看着满面绯红的女孩儿,嗤了一声,“这就害羞了?忘了你的两只脚我都啃过了?”
谢希尔……刚想抽脚回来,却被男人及时握住了他的脚踝,“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沈旭东看着她脚踝处的红肿,轻揉着,“应该是扭到筋儿了,可能有点儿疼,忍着点儿,嗯?”
男人像哄孩子一样,一边轻嘘着,一点一点加力,给她推拿。谢希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眼睛胀胀的,鞠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