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回头。在确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真是萧融的那一刻,时倾脸上惯有的温和,荡然无存。“萧总这是什么意思?抓犯人么?”
时倾语气平静,目光并不看萧融,垂着眼落在萧融抓着她手腕的动作上。萧融眉头一皱,松开了手:“刚才是怎么回事?时小姐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我为什么要解释?”
时倾转了转手腕,慢悠悠地抬眼看萧融,瑞凤眼里早没了笑意:“想要解释,萧总就应该让萧小姐好好解释。”
以时倾对萧可柔的了解,她也想听听萧可柔会说出些什么话,来圆刚才那句“都是因为她我才掉下去”。……关于人心,有一个微妙的规律。人们向来下意识同情弱者。萧可柔从小到大,很清楚也很擅长利用这点,如火纯青。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融和时倾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萧可柔双手裹紧身上浴巾的同时,暗中狠狠地拧在自己的大腿内侧上。那里的痛觉向来最直观最敏感,眼泪顷刻就盈满了萧可柔一双杏眼。她咬着唇,裹着浴巾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时小姐,我要你向我道歉!”
时倾似笑非笑地睨着萧可柔:“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萧可柔咬着唇,满脸的不可思议,外带委屈:“时小姐,原本我看你人生地不熟,好心好意过来和你打招呼。结果你直接阴阳怪气非要说我和康纳总裁有什么。我解释过,可你非咬定酒店门口的时候,康纳总裁对待我用亲昵的吻手礼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仿佛越说越委屈,萧可柔眼里的泪,滚珍珠似的往外掉,语调里带着哭腔:“我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污蔑,看你扭头就走,我着急想追上你解释清楚,可你……”话说到这,萧可柔恰到好处地哭戚戚,没下文了。可偏偏,顺着刚才的一番话,这欲言又止的尾话,众人都会猜,那必然是萧可柔和时倾争执,被时倾推下水。萧可柔从前就喜欢给时倾波脏水。这次自然更是毫不例外,谎话张口就来。时倾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在场,她都要信了。看看人家这唱作俱佳的表演,时倾环顾了一眼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们,都被萧可柔的精湛演技所动容。人群里,很快不乏圣母心大发的吃瓜群众喋喋言语,议论声渐渐喧嚣。“听见了吧,刚才萧小姐提到康纳总裁。是康纳霍尔斯吧!霍尔斯家族那可是有钱的主,都说花心的很。”
“应该是他,刚才在宴会里头,我看见这时小姐就是和康纳总裁一块,不过这吃飞醋也太没道理了,谁不知道康纳总裁花心。”
“就是,萧小姐也是好心,这时小姐把人害得掉进泳池居然不道歉。”
“看着长得漂漂亮亮,心眼比针尖还小,管不住男人还怪无辜的人。”
围观过来的男士、女士们,都面带不善、一片倒地指责时倾。恍惚之间,时倾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年,萧融当众退婚后丢下她的那个现场。只不过和当时的心如刀割相比,现在,时倾内心毫无波澜。想到当年那场婚礼的,在场还有一人。萧融看时倾依旧沉默,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完全和当年婚礼上那副急急要跟他解释的模样判若两人。这不是心虚是什么?“时小姐,请你向我妹妹道歉。”
萧融声音沉沉,字面上是客气,可语气里裹挟着不悦和压迫。见萧融站在自己这边,萧可柔咬着唇,一副梨花带雨的弱女子形象,越发生动形象。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倾,瑞凤眼里微光浮动,目光只扫了萧融一眼,静静地定格在萧可柔的脸上。她慢慢地将脸上的笑容扬起,只是问:“都说完了?”
这一问,听不出半点的恼羞成怒,甚至语调随意。一时间,众人看着时倾的目光,充满狐疑。时倾面容娴静,她将目光定格在萧可柔的脸上,嗓音温和,轻声询问:“萧小姐,你确定要我向你道歉么?”
萧可柔眼底多了戒备,可二哥萧融就在她的身边,她很快有了底气,擦了擦眼泪,端的是坦然自若、理所当然:“你欠我一个道歉!”
时倾这副神情自若的样子,落入萧融的眼中,脑海里却闪过七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时倾。如今的她和当年的她,竟找不出多少相像的地方。七年,一个人可以改变得这么多?“要我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时倾语气很平静,端丽姣好的面容上,嘴边还挂着温和的笑。在所有人都不解时倾怎么突然愿意道歉的时候,真正的突变却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