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同行六十年第二百三十四章藕断丝连虽然谢蕊芬对香兰的说法很有道理,对车宏轩影响也比较大,可他还是决定践行诺言,把金香兰哥哥的事办了。他不甘心和香兰断了关系,认为这完全没有必要,况且香兰背后有金先生,日后也可能带来商机。在那个年代,办金香兰哥哥的事有难度,但确实可以办。这天早上,谢蕊芬和娇娇一起早早起来,弄醒了车宏轩,待两人出去上班,他又来个回笼觉,九点多钟才开车神秘地去古城市监狱。两天以后,上午十点多钟,风清气爽,艳阳高照,车宏轩已经办完接人的一切手续,等在监狱大门。香兰哥哥背着行李,拎着一个老旧的洗得发白的军用旅行包,平静地从监狱大门的那扇人行小门里走出来,站在那里四下看看。没有别人,只有车宏轩。他期待在这一时刻看到妹妹,可她没来,他感到一丝失落。昨天香兰来过电话,因为事情还没有落到实处,车宏轩只能告诉她耐心等待。香兰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度,没有别的办法,等吧。谁知道这一夜间,车宏轩跑来跑去,费尽千般辛苦,竟然使事情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金香兰哥哥的命运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发生了根本改变。这种条件,金香兰不可能及时赶到。在没有把人带出来的情况下,车宏轩还不能把情况告诉她。香兰哥哥两眼含泪地对车宏轩说:“谢谢你,再生父母,我在里头就知道这种事的难度。”
车宏轩客气地点点头说:“出来了就好,希望你能很好地珍惜。还有些手续没履行完,所以这些日子你要特别留心,不要乱说话,也不要过多地接触人。尤其是在里边认识的人,一律不能接触。”
香兰哥哥点点头说:“我可以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
车宏轩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伸手接过行李,和他一起把东西放到后备箱,然后说:“我们上车,不要在这里逗留。”
香兰哥哥仍然平静地点点头,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宏轩把电话交给他,让他跟金香兰通话。车宏轩打火开车,小车飞快地、也可以说欢快地驶离这里。香兰哥哥终于擦去满脸的泪水,把电话还给车宏轩说:“多亏了你,我不知道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我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有你,我知道有一天我出去了会有个落脚的地方,也知道妹妹有你这样一位靠山不会受苦。有了这些希望,我才拼命地干活,才努力表现,才得到上下一致满意。朝思暮想,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也知道香兰为我牺牲了很多,所以我要努力,只要你给我机会,一定干出个人样来回报你们。”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车宏轩不是智力障碍者,能听出这话里边的含义,他想想算是解释地说:“你还不了解真实情况,我没有付出很多,香兰也没有牺牲很多,你有些误解。情况比你想得好,香兰要去韩国,估计你也会去,具体情况等你见了香兰就清楚了。”
金香兰哥哥惊喜地问:“是你送她出去的?”
“不是。具体情况我说不太清楚,一会见到她你自己问,她正准备赶来。”
香兰哥哥抹去泪水。车宏轩说:“这样,从里边带出的东西除了身份证外全都不要,一会开到背静处把衣服里里外外全换了,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我陪你到洗浴中心洗澡、理发,干干净净地把你交给香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我都听你的!”
车宏轩把车开到一片小树林边上,香兰哥哥扔了东西,换上衣服,两人又上车接着赶路。在洗浴中心脱光衣服的时候,香兰哥哥曾经几次很认真地看过车宏轩,这和每次相见的目光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车宏轩明白这有审视或者评估的意思,他权当没发现,反正跟他们的接触已经不会太多了,怎样看待自己已经不重要。晚上,车宏轩送兄妹俩到火车站检票口,他感到两人一旦走进检票口,可能就没有什么相见的日子了,难免有点感伤。香兰却仍然沉浸在快乐中,她闪动着双眼,说了临别的最后一句话:“坚持跟我保持联系。”
“会的。”
车宏轩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更明白,环境和时间是无情的,它会改变人的一切。此时此刻,他突然恍惚感到,她不属于自己,自己没有享受这种美的资本。他知道还是谢蕊芬说对,自己这次是做了活雷锋。兄妹俩走了,边走边聊,竟然没有回头跟他摆摆手。尤其是香兰,心里光想着哥哥,自始至终连句感谢话都没有,这太过分了。留下的是一堆人情,一堆乱事,还需要他苦涩地跑腿学舌。车宏轩真的没想到,用句老话说,成天打雁最后竟然让雁扦了眼睛。车宏轩冷静地想想哈尔滨这两件事,感觉都不太靠谱,风险都很大,心里难免酸溜溜的。对比起来看,超市虽然有风险,不过是二三。十万的事,可以承担,可香兰这件事就不同了,一旦东窗事发,会毁了自己一生。这件事他一生都没有忘怀,很多时候都在后怕。这天,车宏轩发现有卖铝型材的聂师傅打来的未接电话,马上回过去。聂丽敏说:“跟你说老车,情况很不好,我们老板和铝厂的合同还没签,不让接活。今天期货铝锭价格一开盘又涨了八百多(每吨),从上个周五到今天,连续三天涨了两千四百多。每年现货价格要低于期货价格,今年反过来了,现货价格高于期货价格。现在要订货属于顶风上,你还是等等吧。铝厂目前都不发货,都在观望,等着继续涨价。现在没有用户敢订货,怕价格回落。我估计会反弹回来,好多专家也是这么看的。永丰铝业也和你一样在等,他们更多,好几千吨。”
车宏轩有些担心地问:“现在铝锭价格是多少?”
“快到两万了。”
“怎么会这样,仅仅三天铝锭价格就涨了两千四百多?五十万没了?”
“没办法,谁有能力改变这些?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原来的计划经济。”
“我们再观察几天。”
“是必须等等。”
车宏轩放下电话马上开车回公司,打开电脑,又给在古城市工地的老史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老史回答说:“情况我也是刚知道的,阿里巴巴网站可以查到,也可以看到一些专家的分析,估计会反弹。现在的价格完全是炒作的结果,不过有一个情况很不好,钢材、有色金属——尤其铜的价格涨势可怕,其他建筑材料也不稳定。我意见我们先观察一下,看看势头再说。”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如果局势继续恶化,很麻烦,就是找甲方恐怕也不好办,我们签订的是总价包死合同。”
“这个没什么,少挣一分钱我们都不干。找甲方算价差天经地义,没有考虑余地。我们立即着手给甲方打报告,不谈价格,只是无期限地推迟工期,什么时候材料价格回落了什么时候施工。如果甲方着急事情就好办了,如果甲方不急,钱在我们手,先花着。我不相信甲方会不急。”
“这么做没有道理,可能会引来官司,你应该和你同学打个招呼,看看行不行。”
“就这么干,形成一定条件了,他会心领神会,我也可以跟他说,没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哈尔滨的事不要重新考虑吗?就着现在还来得及。”
“想都不要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决不能犹豫。”
“这是非常不好的苗头,千万注意。”
“明白。”
又聊一会,车宏轩关了电脑,心事沉沉地来到体育场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