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赶来接应上官云龙。但是他知道是一码事,有没有证据又是另一码事。这段时间,他有些忽视宋宏了。不知道宋宏怎么又怎么多出了一张底牌。一个已经失势的太子,凭何还能让巡检司上下效忠?杨明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心里怎么也不踏实。巡检司通判在杨明的目光下莫名有些畏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这位北武王入京后的种种事迹。凡是与北武王作对的人,都死了。年少有为的天武军都指挥使樊骁,死了。不可一世的魏王世子、当朝国舅韩长安,也死了。就连高高在上的夷人贵胄、赵王世子王景,今日也险些死在他的枪下。但是正因如此,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慨。他恶狠狠地盯着杨明道:“北武王!你何必明知故问?你和秦献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与夷人私相授受,早就暗中商定好了此次比斗的胜负!”
“胜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借此收买人心,欺瞒圣上,独揽大权!”
“若让你的奸计得逞,他朝这大兴的天下,岂还是我宋氏的天下?”
“太子殿下正是识破了你的诡计,才派我等前来阻拦,既然事情败露,宋某无话可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一番话语,端是掷地有声,听得杨明瞠目结舌。好家伙,他是万万没想到,宋宏为了害他,还能想出这么离谱的理由。他跟秦献忠沆瀣一气?你要说是跟秦舒雅有一腿,他还可以承认。跟秦献忠狼狈为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还私相授受,打假赛?就算他愿意,也得那帮夷人愿意才行啊。杨明心中有一万句国骂没有说出口,不过总算明白了宋宏手中最后这张底牌来自哪里。原来是宋氏宗亲。夷人将北方的宗亲一网打尽,但是大兴建国二百余年,原本封地就在南方的宗亲,也不在少数。看来是他最近风头太强,让这些宗亲误会了,以为他想谋朝篡位,所以才被宋宏抓住了机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明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倏然发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惹得姓宋的通判心里有些发毛,他梗着脖子质问道:“你因何发笑?宋某说的有何不对?”
“哈哈,可笑至极,哈哈,愚蠢至极啊!”
杨明收敛了笑意,冷冷看着宋通判道:“本王有三问,一:若本王有大逆不道之心,数月前何必解永宁之围?”
“本王只要坐视李贵旭和梁定安打下京师,将皇亲国戚都屠戮殆尽,本王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平定叛乱,顺势上位,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宋通判呆住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杨明说得太有道理了。若是李贵旭和梁定安攻下永宁,为了断绝天下勤王之师的念头,第一件事必是屠戮宗亲。等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杨明再来平叛,皆是圣上死了,有资格继位的皇亲国戚都死了,他便是乘势登基,也不会被人诟病,何必现在多此一举?不等他细想,杨明又继续问道:“二问:本王若是有不臣之心,又为何要与夷人私相授受?向夷人摇尾乞怜?凭本王今时今日在大兴的地位,白国出得起筹码收买本王吗?”
“怎么,在你眼里,做夷人的狗,也好过做大兴威风八面的北武王是吗?”
“……”宋通判连话都不想说了。上一问是证明,杨明有造反的机会,却没有造反。而这一问是说明,杨明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动机。巡检司,主缉盗。便是盗贼犯案,尚且要有作案动机,为了求财、为了报仇、为了扬名。更何况是谋反这么大的事情,杨明根本犯不着啊。别说是他了,就连其他巡检司的人都低下了头,开始了反思。他们怎么会这么蠢,相信北武王会造反这种事情呢?“三问。”
杨明顿了顿,语气肃然道:“自大兴建国以来,二百余年,这天下多得是战死沙场的北武王,只有一个被莫须有罪名赐死的北武王,可曾有过通敌叛国的北武王?”
此数言,振聋发聩。二十多年前,因先帝昏庸,中了夷人的离间计,将龙城杨家满门抄斩。彼时的北武王,比现在的杨明还要厉害的多,坐拥数十万兵马,却还是引颈受戮,以全忠义之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这般鲜血铸就的忠诚,纵观青史,无人能敌!霎时间,众人皆是面露愧色。“我、我错了……”宋通判嘴唇微张,想向杨明道歉。然而杨明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带着上官云龙等人走了。“想明白本王这三问,便该知道,这朝中,究竟谁是忠,谁是奸了。”
……